第一章 窗边的男子
只有当我遭到暴力而致死的情况下,以下内容才可以作为参考……
这些字打印在一张单页纸上——八十一页中的第一页。纸张是白颜色的,很轻很薄,一令纸大概十六磅重,和一般打印纸一样大小。稿子曾经被折叠过。每页纸的中央有一道折痕。最后一页纸的外面布满了灰尘,就像曾经被塞进一个狭窄、肮脏的地方一样。第二页是书信的格式,开头写道……
“圣克里斯蒂娜”号
于海上
致警察局长
皮特维亚,圣特雷萨长官:
有人想谋杀我。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我没有证据。船员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仍有时间挽救自己的生命。
我内心深知,也许在这艘船抵达下一个港口皮特维亚时,我已经死了。另一起“意外”就像发生在鲁伯特身上的意外一样,和蛇有关。
我只能写下我的怀疑,把稿子投进邮箱,除此我别无选择。这样一来,我们一到达港口,你们就能收到它,无论我当时是否还活着。如果我有机会在凶手杀了我之前告诉他我寄出了这封信,也许能在最后关头阻止凶手。这件事不在他或她的预料之中。船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份稿子的事。甚至连托尼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我们到达皮特维亚港的时候,我还活着,请不要阅读稿子上的内容。整件事也许是我搞错了。这份稿子只会给无辜的人带来麻烦。
从哪开始呢?当一个人处于恐惧的状态下,很难用简明扼要的语言来阐述一件事,甚至可能会条理不清。这件事是从哪开始的?在一切都太迟之前,有没有一个可以让我追溯到事件源头、但又不太重要的时刻?如果有,我肯定没有留意。
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我住在勋爵家里最后一天发生的一件既奇怪又令人不安的事。这件事简直使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突然陌生起来,就像是透过奇怪的、倾斜的摄像机镜头去看电影中的一个场景。你知道这会使观众多么焦躁不安吗?就是当镜头用透视法把一切都缩小,使正常的东西看起来不正常的时候。就是那种感觉,只是心理上的不适应。这使我不安,只是不安,然后才是恐惧。
那天下午,我正待在鲁伯特的书房里。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他就不再工作了。我和阿曼达、托尼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在海滩漫步打发时光的时候,他那里积攒了很多封信,现在,我正一一回复那些信件。
即使是现在,我依然记得那间冰冷、简陋的书房里的每一个细节,好像它就在我面前一样。落下的百叶窗,使整间屋子如同沉浸在宜人的暮色里。纤细而古老的桃花心木竖立在银灰色的墙边。地板打了蜡,上面没有铺地毯,干净而冷清。书桌上摆着谢菲尔德生产的烛台,还有颗装了水的水晶球,上面带着一个西番莲花瓣形的喷雾器,蔬菜菜虫精妙地连接在一起,翅膀和触角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书桌旁的落地窗敞着。窗外面是一片一直倾斜下去延伸至海角处骨白色沙滩处的草坪,草坪旁种着黄杨和一些火红的芙蓉花。水湾里的泡沫显得有些焦躁不安。除此之外,就是浩瀚的青金石那种蓝色的加勒比海。所有这一切都被笼罩在炙热的阳光下,就像密封在透明的金色气泡里一样。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我的钢笔画在纸上的声音。远处传来了大剪刀修剪东西的声音。草坪的那一边,一个花匠正在修剪树篱。
破草帽下垂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宽松的白色t恤和裤子更令人难以辨识他的身形。我只能看到他强健的上臂和一双娴熟地操控着沉重大剪刀的手。他的皮肤是那种皮革般的棕色。可能是被太阳晒成这种颜色的。也可能是他有一点黑人或印第安人血统,这在西印度群岛并不稀奇。我之所以怀疑他是印第安人,是因为他的皮肤看上去很干燥。鲁伯特说印第安人的身体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