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疯狂的同行者
上的眼神。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看那些书时的眼神就像那些识字的人看书时的感兴趣的眼神。我记得在《我们共同的朋友》那本书里,一个衣裳褴褛的小男孩就是这样被莫蒂默·莱特伍德发现他识字的。
现在,我确定事务长就是我见过的那个人。非常肯定。如果到头来是我错了,只能说明我的眼睛或者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我是对的,那么,一定是除了我的眼睛和精神之外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件事都令人费解,而且像鬼故事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在应该发生什么事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之间存在着同样的分歧。就像在黑暗之中下楼梯,本来已经没有楼梯了,你还以为有一个台阶。结果是你不止会摔倒,还会使人们对感官的可靠性失去自信,我们平时就是靠着这种信心生存下去的,尽管它不易被察觉。打比方说,如果随便扔一块石头,我们“相信”它会掉在地上。如果这块石头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飞走了,人们会多么震惊啊。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这是件怪事,事前没办法预料,事后依旧无法解释。
为什么圣克里斯蒂娜号上的事务长在我面前要伪装成花匠?如果他知道我的名字,他就知道我会乘坐这艘船,因为事务长可以看到乘客名单。他就不担心我认出他们是同一个人吗?还是他认为,根据常识,人们不会把受过良好教育、仪表堂堂的事务长和衣衫破旧、不会写字的花匠联想在一起?如果不是恰好瞥见他穿着花匠的衣服在圣安德鲁的邮局里写电报,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假装不识字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为了得到我的亲笔信。那封信又有什么用?
我想到了西印度地区的伏都教,人们根深蒂固地认为它能控制有文化的人的思想,无论是白人还是棕色人种。和所有的巫术一样,伏都教也认为,从人们身上得到的任何东西都能获得这个人个性的精髓。比如说,人的指甲或者头发碎屑可以作为施法的对象,达到控制人灵魂的目的。人们刚出生时的真实名字也能被利用,所以不能透露给别人。一些现代的巫术医生甚至利用照片控制人的灵魂。亲笔写下的字怎么会不行?
舞曲进行到一个小节的中间处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安静把大家的眼睛都引向收音机。
小匣子里,一个声音字正腔圆地念着短讯。
“这里是奎斯奇亚圣安德鲁镇阿比在德站。现在打断刚才的节目,插播一条新闻。鲁伯特勋爵,一位美国公民,在奎斯奇亚的家中度过数月后,因为三天前骑马受伤不治,于今晚八时逝世。有关部门找不到他的妻子以告知其死讯。听到新闻的人如果有谁知道鲁伯特夫人的下落,请立即通知奎斯奇亚圣安德鲁镇的警察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