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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见开锁起链的声音,门开了。

    “甘太太?”他问。

    “对,”她的声音沙哑混浊。

    “你要干嘛?”

    他的立即反应是,一个酒鬼。

    “我是纽约警察局的刑警,卡班尼,我希望跟你谈谈令郎。”

    “他不在家。”

    “我知道,我刚在中心见过他,我现在是想跟你谈谈他。”

    “他做了什么?”

    “没有,就我所知什么也没做。”

    “他脑袋不灵,什么责任也不必负。”

    “太太,别教我一直站在冷风里,让我进去随便问两个问题,行吗?要不了多久的。”

    她勉强的让出一条路,他走进去,关上门,摘下帽子。屋子里的味道像地下铁的厕所。半空的威士忌酒瓶搁在地上,旁边是一迭纸杯。

    她瞧见他在看,就说,“我感冒了。”

    “噢。”

    她想挤出一个笑容,那张脸就像被打过一拳的枕头。

    “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谢谢,你自己喝吧。”

    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一口干光,再把杯子一拧,随意的朝那个破烂的字纸篓一扔。空心。

    “射得真准。”卡班尼道。

    “这是训练有素啊。”她得意的露出一口黄板牙。

    “甘先生在吗?你丈夫?”

    “在,在环游世界。现在可能到了香港,混账东西,他倒是溜得快。”

    “现在你就跟你儿子两个人住?”

    “怎么样?”

    “领福利金吗?”

    “经济支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们够格啊。我残废,沙克没办法工作。怎么样,你是调查员?”

    “不是为社会福利金。令郎每天都到疗养中心?”

    “大概吧。”

    “你不知道?”

    “他成年啦;他喜欢上哪儿都行。”

    “他每天什么时候去中心?”

    “不知道;我睡得晚,等我睡醒,他已经走了。问这些究竟要做什么?”

    “他从中心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没睡吗?那他都几点钟到家?”

    她瞇着眼瞄他,他明白她在核计撒什么谎瞒混过去。其实根本不必说谎,不过这女人面对任何官方人士,都不见得肯吐实。

    她藉倒酒、喝酒、捏纸杯、扔进字纸篓的连串动作拖延时间。

    “对,”她终于开口,“那时候我还没睡,他回来的时间都不一定。”

    “譬如说?”

    “九点以后。”

    “以后多久?”

    “不一定。”

    “坦白讲,”这位老刑警冷冷的说,“这事牵扯到一桩谋杀案,假使你再鬼扯下去,我立刻把你关进醒酒牢,哪时候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哪时候放人,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脸一扭,笑了起来。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说话。”

    “随我高兴,”老刑警的口气越发冷酷。

    “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酒瓶,冲向脏污的水槽,一股恶臭喷上来,几乎令他当场作呕。

    她连吼带叫,“你要干什么?!”

    “我先把这瓶倒掉。再搜出其余,全部砸碎它。”

    “求求你,不要——不行啊——酒账我都还欠着——我不过是个老女人,你欺负个老女人做什么呢?”

    “你是个老酒鬼,一个又老又臭的酒鬼,难怪你儿子每天都要出去。”他把酒瓶对着水槽举高。

    “他晚上几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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