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纳住的高楼外面,坐了将近一个钟头。正当他想跑去买咖啡和面包果腹的时候,贝隆纳的白色凯迪拉克从地下车库驶出来了。
车里只贝隆纳一个人。胡提拇尾随着他,驶向西十八街的肉类批发市场。贝隆纳停妥车,走入市场。胡提姆不知道他在里面多久;但无论如何是个好机会,暂时可以避开姓贝的,单独去盘问他的老婆。
胡提姆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袋不够灵光,所以凡事总是照规矩来,省得出纰漏。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的笨并没有严重到令他丢官降级的地步。
大块头提姆不是真的笨,只是缺乏想象力,不太能举一反三,另一个问题是,他的模样不像刑警:矮胖、秃顶,声音像马的嘶叫。
贝隆纳前脚踏入肉市场,胡提姆后脚一踩油门,往原来那幢高楼急驶而去。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先吃一顿早餐,他却偏偏没想到。胡提姆发现,他的脑袋瓜里很难同时装下两个念头。
贝太太几乎没有任何刁难就让他进了门,她甚至紧张得忘记要他出示证件。胡提姆决定对她来个下马威。他不摘帽子,怕光溜溜的脑袋有损冷面刑警的形象。
贝太太是个瘦小的女人,一头稀薄的灰发,一对失神的眼睛,穿一件无型无款的长袖高领衫,把身子裹得密密实实。胡提姆不知道这女人在床上的光景如何,他猜想八成和他的第二任老婆差不多,好事进行到一半会突然冒出一句:“天花板该粉刷了。”
“贝太太,”他两眉一皱,开始发言。
“你该很清楚我来的目的。你丈夫牵涉到赛门·艾勒比医生的谋杀案,他说案发当晚他一直在家这句话,警方根本不相信。”
“他是在家,”她紧张得不得了。
“真的,我跟他在一起。”
“从几点到几点?”
“一晚上,一整个晚上。”
“他一步都没走开?”
“没有,”她低垂着眼帘。
“一步都没有离开,整晚在家。”
“是他叫你这么说的?”
“不是,是事实。”
“他是不是说你假使不听话,就揍得你团团转?”
“没有,”她终于表现出一点点的精神。
“没有这回事。”
“这话是你说的。等我们查清楚你丈夫的行踪——去过哪些酒吧、揍过哪些人,要是查出来那天晚上他不在家,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你?”
她沉默,两只手紧紧的纠在一起,连指节都泛了白。
“贝太太,”他语带威吓。
“说实话吧,那天晚上他出去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在抖。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
她不答。
“非要我带你去局里吗?像抓从犯一样?铐上手铐,穿过大厅?把你跟那些妓女、吸毒鬼关在一起?说实话吧,‘你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晚我头痛,”她有气无力的说。
“偏头痛。很早就了上床了。”
“多早?”
“大概八点半。”
“就是赛门医生被杀的那晚?”
“是的。”
“当时你丈夫在家?”
“是的。”
“你去卧室了?”
“是的。”
“关了门?”
“是的。他在看电视。”
“你睡着了没有?”
“我服了药,觉得好困。”
“所以睡着了?”
“嗯。”
“几点醒的?”
“十一点左右我起来洗手。”她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