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的讴歌。”
然而只是昙花一现,狄雷尼黯然想着。然后他站了起来,这是观赏画册作品较好的角度,他开始慢慢逐页翻阅维多·麦兰的作品。
他看了两遍,再重头细细回味令他特别感动的几幅作品。然后他轻轻合上画册,由书桌上拿开。他看到他的三明治与啤酒,原封未动。他端着三明治及啤酒走到沙发椅,坐下来开始慢慢享用。啤酒已经不冰了,泡沫也没了,不过他不在乎。
他对艺术是个门外汉,他承认这一点。不过他喜爱绘画与雕刻,以及美术馆那种静谧,有条不紊的气氛,还有金框的富丽、大理石基座的优雅。他曾试着藉由阅读艺术史籍与艺术评论来自我教育。不过他发现那种语言深奥晦涩,他搞不懂是不是刻意设计来让初学者困惑费解的。不过,他承认,错可能在他自己:他无法掌握艺术理论,无法理解立体派艺术家、达达主义者、抽象派以及不断推陈出新、快得令人目不暇给的各类“流派”的夸张风格。
最后,他被迫回头诉诸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品味:也就是那句陈腔滥调“我看到时就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并认为不管是喜欢在黑色天鹅绒上画夕阳的屠夫,或是对那些刻意写些“不对称张力”、“卵形沉滞”、“外生僵化”等深奥专业术语、最意识形态挂帅的艺术专家,这句话全都适用。
狄雷尼喜欢一目了然的画作。裸体就是裸体,苹果就是苹果,房子就是房子。他觉得好的技巧也令人乐在其中;十八世纪的英国画家安格尔作品中那种绸缎的绉褶就很赏心悦目。不过光是技巧还不够。要让人真的心满意足,画作必须要能“感动”他才行,让他在看着画中所揭示的人生时,能够令他内心悸动。画不一定要美,但一定要真。真则是美。
他嚼着凉掉的烤牛肉,喝着已变温的啤酒,回想着维多·麦兰大部分的作品都很真。狄雷尼不仅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有几幅静物写生、几幅肖像画、几幅街景。不过麦兰画的大都是女性胴体。少女与老妇,女孩与老太婆。许多题材当然都不美,不过所有的画都体现了那位画评家所谓的“对生命的讴歌”。
狄雷尼组长对麦兰作品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这位艺术家创作的目的,他对才华的运用。其中有些许狂乱,几乎是疯了般。狄雷尼认为,那是一个超人尽心竭力要了解生命,并用冰冷的资料捕捉在粗糙帆布上的一种心理呈现。那是一种狂烈无餍,想要了解一切、拥有一切,并且毫不保留展现战利品的一种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