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起蜡烛。
“嗯。”她说。“这样比较好。”
“你要不要再来一杯?”
“把伏特加和冰桶拿来这里吧,这样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好,”他说,“就这么办。”
他回来时,她已熄灭三根蜡烛。她往杯中加冰块和伏特加。
“我们隔一段时间熄灭几根,这样它们就会长短不一。我很高兴你用的是不会滴蜡的这种。我喜欢蜡烛,但不喜欢它们留下的死蜡。”
“彷佛过去快乐的回忆?”
“类似这样。但也太容易让人想到差劲的意大利餐厅,蜡烛插在空酒瓶上,酱汁加太多大蒜粉。我讨厌作假。莱因石和加衬垫的胸罩。”
“我太太——,”他开口“我前妻——”他更正:“戴胸罩就加衬垫。怪的是,她根本不需要垫。她胸部很大。现在还是。”
“跟我说说她。”
“吉尔妲?一个很讨喜的女人、我们都是印地安那人,在大学因为盲目约会而认识。我比她高一学年。我们有时会碰面,但并没认真交往。后来我到纽约,一年后她也来了,我们又开始见面,这次就认真交往了。”
“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是说外貌。”
“块头很大,体质容易发胖。她很喜欢丰盛美食。她母亲体型庞大。吉尔妲是金发,是那种所谓的‘健美女人’,运动高手,游泳、网球、高尔夫、滑雪样样精通。非常活跃从事慈善活动,参加社会组织,上过桥牌课、中菜课、音乐欣赏课。诸如此类。”
“没小孩?”
“没有。”
“你们结婚多久?”
“啊……”他瞪着她。“我的天,我记不得了。对了,七年。将近八年。对,没错。将近八年。”
“你们不想要小孩?”
“我不想要。”
“她呢?”
“想。”
“所以你们离婚?”
“哦,不是。不是,跟那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离婚是因为——唔,我们为什么离婚?个性不合吧,我猜。我们只是渐行渐远,她走她的路,我走我的。”
“她的路是什么路?”
“你问得很私人。”
“是的。你当然可以拒绝回答。”
“唔,吉尔妲是个非常健康、身心平衡、外向活泼的女人。她喜欢人,喜欢小孩、派对、野餐、看戏、上教堂。我们看戏或看电影时,若观众被要求伴随演员或音乐一起唱歌,她一定会唱。她就是这种女人。”
“一个跟着唱歌、胸罩加衬垫的人。”
“还有塑料花。”他补充。“唔,不是塑料。但她确实买过一打丝质玫瑰。我无法说服她那种花是错的。”
他起身又吹熄三根蜡烛,回来坐在他的依姆斯椅上。她突然移过来坐在他面前的脚凳,一手轻轻放上他的膝。
“发生了什么事?”她低声说。
“你猜到了?”他说,并不惊讶,“这故事很奇怪,我自己也不懂。”
“你有没有告诉过莫顿夫妇?”
“我的天,才没有。我谁也不曾说。”
“但你想告诉我。”
“是的,我想告诉你。而且我要你解释给我听。唔,吉尔妲是个正常健康的女人,喜欢享受性爱。我也是。我们的性生活很美满。真的很美满。至少一开始如此。但你知道,人年纪大了,那事似乎就不再那么重要。至少对她是如此。我不是要说她坏话,她在床上很热情,技巧也好。也许想象力不够。有时候她会笑我。总之是个正常健康的女人。”
“你一直说健康、健康、健康。”
“唔,她就是——现在也是——大块头的健康女人。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