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以及重罪,都在这里,一片混乱:诈欺、打小孩、窃盗、滥用药物、酗酒、绑架、强奸、谋杀。这会是一份引人入胜的纪录,他希望会有历史学家做此尝试。也许我们能从中吸取教训。
他脱下大衣、帽子和外套,放在举目所见灰尘最少的一个木箱上。房间没窗,一台暖气散热器不停发出匡当嘶嘶声,喷出蒸汽和水。狄雷尼把门打开几吋,流进的空气充满石碳酸味。但稍微凉爽一点。
他戴上眼镜,看看房里还有什么。
大部分是硬纸箱,装着满出来的档案和文件。
纸箱侧边印有各式威士忌、兰姆酒、琴酒等等的名字,他知道这些大部分来自第一大道转角那家酒铺。房里也有粗糙木箱,装着看似久已遭人遗忘的案件的物证:一只被蛾蛀的编织羊毛手套,一把握柄断裂的生锈剁刀,一副有污渍的上排假牙,一个小孩玩的“破烂娃娃”,一个张着空洞大嘴的人造皮女用皮包,一根断掉的拐杖,一个有黑色污渍的窗扇平衡锤,一顶头顶有弹孔的男用毡帽,若干塞得满满封了口、边上随手涂写信息的信封,一顶沾血假发,一件被刀划破的紧身束腹。
狄雷尼转身,面对一箱戏服,胡乱翻看,心想或许是久远之前某个圣诞节,住在附近的小朋友在分局表演时所穿的,戏服由警方提供。但在那些原先俗丽、现在逐渐腐朽的廉价棉布底下,他发现一把古老的柯尔特左轮,至少有十二吋长,锈得已经不能用,扳机护弓挂着一枚绉绉的标签,褪色字迹写着:“马隆的枪。一九零二年七月十六日。”马隆是谁——警察或凶手?现在已经不重要。
他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两迭相形之下比较新的硬纸箱,装着警探小队去年档案的垃圾。每个纸箱都装着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档案夹,但纸箱本身堆得乱七八糟,狄雷尼花了将近一小时重新整理。这时已过中午,他坐在一口钉了钉子的木箱(箱盖上漆着:“凯利队长保留座”)吃了一个三明治:裸麦面包夹意大利香料腊肠和切成厚片的西班牙洋葱,涂上薄薄一层他最爱的美乃滋,然后喝掉半保温瓶的咖啡。
然后他取出从蒙妮卡那些卡片列出的人名,开始工作。他必须拿名单与档案比对,工作时必须站着或跪着或蹲着。偶尔他会大张手臂,往后弯腰,他两次走上走道,来回走了几分钟,试着摆脱双腿的抽痛。
找到第一份符合名单上姓名的档案时,他毫无兴奋之感。地址一致。他只是把档案放在一旁,继续工作。这是艰苦的差事,就像盯梢或二十四小时跟踪。你不会停下来质疑自已在做什么,这只是一件该做的事,通常为了证明“否”而非发现“是”。
看完最后一个纸箱的最后一个档案,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他皁已吃完第二个三明治,喝完剩下的咖啡。但他不饿,只是渴。他鼻孔里似乎积了厚厚一层灰,但暖气散热器始终没停止匡当嘶嘶地吐出蒸汽和水,他的衬衫黏在腋下、胸口和背上,他闻得到自己的汗味。
他仔细收起东西。三份档案。蒙妮卡的卡片档案里有三人曾涉及“街头正义”的案子。他仔细把档案收进公文包,然后收起空保温瓶和包三明治的蜡纸。他穿上外套和大衣,戴帽,最后一次环顾室内。如果他有朝一日重回二五一,第一件事就是要派人清理这房间。他关上灯,走出房,确定弹簧锁锁上。
他走过醉鬼监禁室和拘留室。两个醉鬼已经离开,拘留室也只剩一间有人,附近不见制服警察,可能上楼倒咖啡了。狄雷尼走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惊讶地感觉到自己累得双膝发抖。朵夫曼巡官站在分局门口附近,跟一个狄雷尼不认识的平民交谈。队长经过,点头,微微一笑,朵夫曼也点头致意,没有中断谈话。
回到卧室,狄雷尼快速剥光衣服,把脏衣服留在地上堆成潮湿的一堆。他洗个热水澡,双手抹了三次肥皂,但还是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