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还有五分钟俱乐部才开门,佩卓·佩德立正在酒窖使劲地让一个啤酒桶就定位,这时他听到有人走下石造楼梯的声音。脚步轻盈,犹如舞者,但自然从容,并非偷偷摸摸。
“哈罗,小柯,”他头也没抬就说。“口渴了,是吗?我两分钟后就去帮你弄。”
法瑞尔说:“你有没有看到昨天的?”
“嗳,”佩德立说。
他把管子接到酒桶上,然后坐在上面,抬头看着停在楼梯中间的柯林·法瑞尔。
“昨天的晚餐时间我人在这里,为什么你提都没提?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
佩德立抓抓自己的胡子,说:“你希望大家说什么,小柯?每个人都知道你自己会看到,然后等着把第一个笨到提起这事的家伙海扁一顿。”
“他们是这么想吗?但是你呢,佩卓?你有权利提起这件事。事实上,我觉得你有义务提起这件事!”
“或许吧。不过要提也要在我下班的时间提,而不是在有一堆肮脏的耳朵准备偷听的酒吧。”
“现在就是时候,佩卓。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你觉得那个下流浑蛋所暗示的事情,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是真的吗?”
佩德立叹口气说:“如果我没有回答‘没有’,会有什么后果,小柯?你会拿酒桶把我的头砸碎吗?”
“他是你的好朋友,佩卓,”法瑞尔大声说。“而且他爱你们的女儿,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他是吗?我本来也都这么觉得。可是他那天没有看着她安全进门了才走,小柯,那是他一向的习惯啊。他后来一直没有跟我解释过这件事,没有说得很清楚——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你一定要了解,我和玛姬经历过的事,改变了我对这里的人的看法。不是完全不信任他们了,而是不再信任你自己对他们的判断。我去了那个浑蛋皮克福德的审讯会。如果真是他带走我们的崔西,那我想知道他的一切。我想要有一幅真实的画面,这样我至少可以梦见我把他碎尸万段!但你知道我都听到些什么吗?我听他老婆说他是个大好人、他有多爱他的狗和小孩、他怎样参加赞助的慈善赛跑、她如何打死都不相信他做了他在信上说的事。他的母亲说的也一样,只不过更难以相信。告诉你,这让我开始思考。”
“让你怎么思考,佩卓?”法瑞尔轻声问。
“就是这个,”这总干事也用同样轻柔的声音说:“如果你想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我说,除非猪会飞,否则老比利·法瑞尔绝对不可能伤害我们的崔西,那你听得到。可是,如果说到后面的零头,那就是,我再也不信任我自己的判断。在皮克福德案之后,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出任何事!就是这样,小柯,这就是我的答案。所以接下来会是什么?拳头还是酒桶?最好先警告你,我不会光坐在这里挨揍。”
柯林·法瑞尔的身体,之前很紧绷,现在却颤抖着,有如一条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绳索。
他的头用力往后甩,大叫:“他是我爸!”
佩德立慢慢站起来,低声说:“她是我女儿。”
“你要进来喝一杯吗?”
亚瑟·邓尼隔着车窗问,这时波勒已经把车停在快到矿工俱乐部的地方。
这记者犹豫不决。他想看看佩德立,但不是在他有客人要款待的时候。还来不及下定决心,就看到俱乐部的门被猛力拉开,柯林·法瑞尔冲下台阶。他的摩托车一半躺在人行道上,一半躺在外面,仿佛因为太匆忙了而没有时间把它停好。他把机车拉起来,动作帅气地骑上去,连他脸上明显可见的狂乱都无法让那潇洒的姿态削减半分。之后猛加油门,从建筑的旁边冲进往山脊上去那条坑坑疤疤的小路。
记者生涯本就潮起潮落,孟堤·波勒心想,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