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埋葬在地下室的初恋
我们有毯子,而且舒服又不是重点。就算能去都柏林高级住宅区谢尔本的阁楼,我也不要。”
过了一会儿,凯文抖了一下:“老天,这地方真阴郁。”
“就当成气氛吧,走入回忆巷。”
“去你的,我要离回忆巷远远的。你刚才没听戴利家说吗?八十年代的星期天他妈的有多悲惨?先是弥撒,然后是什么狗屁周日大餐,我说一定是煮培根、烤马铃薯和卷心菜,你敢不敢赌?”
“别忘了布丁。”我拿手电筒照地板,几个小洞和几块碎片,没有修补的痕迹。这里要是有地方补过,肯定明显得像受伤的拇指。“还有天使糖,每次都有,吃起来就像草莓口味的粉笔,但你敢不吃,就会害黑人宝宝饿死。”
“天哪,没错。再来就是整天没事做,只能窝在角落发呆,除非有办法溜去看电影或受得了老爸和老妈。也没有电视节目,只有某某神父讲道,说避孕会让人瞎掉。就算看神父讲道,也得花上几小时调整该死的天线,信号才正常一点……我发誓,有几个星期天,我真的无聊到觉得还不如去上学。”
壁炉前面的位置没有东西,烟囱里也没有,只有顶端一个鸟巢和许多年来涓滴汇集的白色鸟粪粘着内壁。烟囱要塞手提箱就很勉强了,更别说成年女子的尸体,就算暂时藏匿也不可能。我说:“老弟,我跟你说,你应该来这里才对,这里什么都有,性、毒品、爽翻天。”
“我大到可以爽的时候,已经没人来这里了,除了老鼠。”
“老鼠永远都有,增加气氛。走吧。”我走向另一个房间。
凯文跟在我后头说:“是增加病菌。你当时不在,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下毒了。我猜是疯子强尼,你知道他最讨厌老鼠,因为以前战壕的经验吧。总之,一堆老鼠爬到墙里死了。老天,我不骗你,那味道真是。比养猪场还糟。要是在这儿,我们很可能死于伤寒的。”
“味道对我来说还好。”我又用手电筒搜索四周,一边心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天下最没用的调查。和家人耗了一整晚,我的一时冲动这会儿全都消退了。
“嗯,也对,味道一阵子就散了。但等味道散了,我们已经移到卡波巷转角那块空地去鬼混了。你知道那里吗?那块空地也很烂,冬天冷到老二都会掉下来,而且到处是荨麻和刺铁丝网。不过,卡波巷和史密斯路的小孩也去那里,所以更有机会混到酒、接吻、拥抱,看你想要什么。因此,我们后来几乎再也不回这里了。”
“你错过了。”
“是啊,”凯文环顾一眼,不大买帐。他手插口袋,让外套紧贴身体,免得碰到任何东西。“但我挺得住。就是这种东西,让我受不了居然有人怀念八十年代。那时小孩不是无聊到死、在刺铁丝网旁边玩,就是在天杀的老鼠窝打炮……这有什么好怀念的?”
我看着凯文,看他一身拉夫·劳伦、时髦手表、昂贵的拉风发型和理所当然的愤怒,和这里完全不搭,相差十万八千里。在我眼中,他还是那个瘦巴巴的毛头小子,穿着我穿过、补过的旧衣服,头发怎么也梳不齐,在这间屋子跑进跑出,完全不晓得这里没什么了不起。我说:“这里有的远远不只如此。”
“比方说?在这种狗屎地方失去童贞有那么了不起?”
“我不是说我希望时光重回八十年代,但也不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怎么样我是不晓得,但我从来不觉得无聊。从来没有过。你或许可以想想这一点。”
凯文耸耸肩,嘀咕几句,感觉像是: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继续想,会想起来的。”我丢下他,径自朝后面房间走去——假如他踏上阴影里的腐烂地板,那就是他自找的。过了不久,只见他满脸不悦地跟了过来。
后面没什么,一楼房间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