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埋葬在地下室的初恋
除了一大堆伏特加空酒瓶,显然有人不方便将它们收在自己家的垃圾袋里。我们走到地下室的楼梯前,凯文突然停住:“不行,我绝对不下去,真的,弗朗科。”
“你每回对哥哥说不,神就会杀掉一只小猫。走吧。”
凯文说:“谢伊把我们关在底下过一次,你和我——我那时还很小,你记得吗?”
“不记得。所以你才怕得冒泡吗?”
“妈的,我才没有怕得冒泡。我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害自己被活埋。”
我说:“那就到外头等我。”
过了半晌,他摇摇头,决定跟着我,理由就和我为什么找他来一样:老习惯难改。
前前后后,我只去过地下室三次。地方上传言,有一个名叫“大刀希金斯”的人割断聋哑弟弟的喉咙,将他埋在这里。只要闯进瘸子希金斯的地盘,他就会找上你,挥舞腐烂的手,发出可怕的咕噜声,拿杆子打人。希金斯兄弟应该是担心小孩的家长捏造的故事,我们根本不信,但还是对这里敬而远之。谢伊和他朋友偶尔会下去,想逞男子气概。想上床却没房间打炮的情侣可能也会来,但好事集中在楼上:十包装万宝路、便宜的两公升装苹果酒、细得像火柴棒的大麻烟和永远只玩到一半的脱衣扑克。我和奇皮·荷恩九岁左右,曾经比赛谁敢碰地下室的后墙。另外,我模糊记得几年之后,我曾经带米歇尔·纽金特下去过,希望她怕得抱紧我,甚至让我赚到一吻。不过我没那么好运,因为我在年纪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胆大的女生了。
最后一次是谢伊将我和凯文锁在地下室,关了大约一小时,感觉却像待了几天。凯文当时才两三岁,吓得叫不出声音,还尿湿了裤子。我安抚他,试着将门踹开,手指猛扳封住窗户的木板,同时暗暗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打得谢伊屁滚尿流。
我缓缓移动手电筒,地下室和我记得的差不多,只是我现在可以明白,家长当年为何讨厌我们过来鬼混。窗户依然用木板封着,封得不严,一道道微光穿透薄板。天花板凹凸变形的样子令人担心,石膏大量剥落,梁柱外露,全都弯曲龟裂。墙壁变形倾倒殆尽,感觉地下室成了一个大房间。不少处地板坍塌,直接压在地基上。
或许是地层下陷,而连栋屋的边角没有东西好支撑房子。很久以前有人勉强试过,最后前功尽弃,只塞了混凝土板填住大洞,祈求老天保佑。这里的味道和我印象中类似,依然是霉味、灰尘和尿臊味,只是变得更浓了。
“哦,拜托,”凯文在楼梯边踌躇不前,嘴里恨恨嘀咕,“哦,天哪。”他的声音打在墙上以奇怪的角度反射回来,消失在远处的角落,仿佛有人在暗处低语。他打了个冷颤,不再开口。
其中两块混凝土板有一个人大小,放的人还在土板边缘堆满水泥,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成果。第三块随便得多,大约四尺乘三尺,斜斜卡着,至于水泥,那就省了吧。
“好了,”凯文在我背后说,声音大了点,“看到了吧?东西都在,依然乱七八糟,我们可以走了吗,嗯?”
我小心翼翼走到地板中央,用靴尖踩了一下混凝土板边角,多年灰尘让它纹丝不动。但当我用上全身重量,我感觉微微一晃,板子动了。只要找到充当杠杆的东西,例如铁条或角落残骸里的金属棒,就能举起混凝土板。
“小凯,”我说,“帮我回想一下,老鼠死在墙里是在我离开的那一年冬天吗?”
凯文双眼缓缓睁大,微弱的灰蒙光束照着他,让他仿佛透明,像屏幕上晃动的投影。“哦,老天,弗朗科,不会吧。”
“我在问你问题,我走之后,老鼠死在墙里,对还是不对?”
“弗朗科……”
“对或错?”
“只是老鼠而已,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