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曾有个姐姐,她叫萝西
一旦离开,我们就回不来了,你和我都是。”
“我知道,但重点就在这儿。不然我们要怎么在一起——好好在一起?我不晓得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不希望未来十年还有老爸成天跟在我屁股后头,不放过任何扭断我们脖子的机会,直到终于发现我们很幸福才罢手。我希望我和你有个好的开始:做我们想做的事,两个人一起,没有你或我的家人干涉我们的生活,只有你和我。”
灯光变了,有如深海般迷蒙。我背后传来女孩的歌声,低沉、沙哑而浑厚。缓缓转动的金黄与绿色灯光下,萝西似乎成了美人鱼,仿佛光与颤色织成的幻象。我忽然好想抓住她,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消失在我手中。她让我屏息。
这个年纪的我们,女孩依然比男孩成熟,男孩唯有靠着实现女孩的渴望才能成为男人。我从很小就知道自己要的不只是老师对我们的评断,不只是工厂和排队领失业救济金,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可以离开,亲手打造我要的一切。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人无药可救,我每回咬紧牙关走进家门,我的心就有一小块被扫射成碎片,但无论我再气、再怒,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一走了之。直到现在,当萝西需要我赶上她的脚步,我才恍然大悟。
我说:“我们上吧。”
“老天,弗朗科,慢一点!我又没叫你今晚做决定,只是要你想一想。”
“我已经想好了。”
“可是,”萝西顿了一会儿才说,“你的家人,你走得了吗?”
我们从来没有聊过我的家人,她一定知道一点,整个忠诚之地都略知一二,但却从来不曾提起,一次也没有。我很感激。她目不转睛看着我。
那天晚上,我是和谢伊交换才能出来。交换的代价不小,下星期整个周末。我出门的时候,老妈正在臭骂沽琪,说她坏得让老爸受不了,他才会去酒吧。我说:“你现在是我的家人了。”
笑意从遥远的角落回来了,藏在萝西的眼神里。她说:“那当然,走到哪我都会成为你的家人。假如你走不了,那我就在这里成为你的家人。”
“不,不在这里,你说得对极了,所以我们必须离开。”
那美丽的大大的笑容再度缓缓回到萝西脸上。她说:“你这辈子打算做什么?”
我双手顺着她的大腿滑到柔软的臀部,将壁架上的她拉近。她两腿勾着我的腰吻我,喝酒和跳舞的汗水让她的唇又甜又咸。我们嘴贴着嘴,我感觉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直到音乐再度响起,我们吻得更加激烈,笑容才退去。
唯一没有变成老妈的人,黑暗中,伊美达的声音出现在我耳畔,带着一万根烟的沙哑与无止尽的哀伤。脱逃的人。我和伊美达从小就会说谎,是天生的骗子,但她对萝西的爱不是虚假,而我说她是萝西最亲近的朋友也不是谎话。伊美达(上天保佑)懂她。
安详的夜灯陪着雅痞宝宝沉入梦乡,他母亲缓缓起身溜出房问。从莎莉,荷恩家的圣诞老人、朵耶家的电视到毛怪学生宿舍歪斜的啤酒商标霓虹灯,忠诚之地的灯光开始一个个熄灭。九号漆黑一片,曼蒂和葛尔早早便相拥而眠,也许因为他得早起干活,帮生意人炸香蕉。我的脚开始发冻,月亮低垂在屋顶之上,隔着云层显得昏黄肮脏。
十一点,一团黑点(麦特·戴利的脑袋)走进厨房。他仔细打量一圈,确定冰箱关好之后便熄灯离开。过了一分钟,顶楼后面房间的灯亮了,是诺拉。她一手解开发圈,一手捂着嘴巴打呵欠,摇摇头将头发甩开,伸手去拉窗帘。
趁她还没换上睡衣,不方便去叫爸爸对付闯入者之前,我拿起一块小石头朝她的窗户扔去。我听见尖锐的喀嚓一声,但没有任何反应。诺拉显然以为是鸟、风或屋子安静下来的声音。我又扔了一块石头,这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