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他们知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天亮前他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哈罗德小声对提克说:“你有暗房的钥匙吗?”
“有,但我们得想办法进实验室。”科学楼每晚都会锁门。
“我们可以从后面的窗户爬进去。”
“如果他们看到玻璃破了,就知道有人进去过了。”
“你操什么心啊?明天你就走了!”
“好吧。”
他们脱掉了鞋子,踮着脚走到了走廊上,静静地走下楼梯,出了大门后再把鞋子穿好。
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天完全黑了。在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人在外面了,所以他们主要得避开那些窗户。幸运的是月亮没出来。他们快步离开了“红房子”,穿过草坪。经过教堂时,哈罗德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间高年级的宿舍还亮着灯。一个人影走到了窗前,停了下来。几秒钟后,哈罗德和提克拐到了教堂的后面。
“恐怕有人看到我们了。”哈罗德低语,“‘红房子’有盏灯亮了。”
“教职员宿舍都朝着另一面。如果有人看到我们,也肯定是学生。不用担心。”
哈罗德希望他说的是对的。
他们绕过图书馆,来到了科学楼的后面。这栋楼虽然是新建的,但为了与周围环境取得一致,建筑的风格还是旧式的:红砖外墙,六格玻璃窗。
哈罗德脱下一只鞋,在一块玻璃上敲了一下。玻璃好像很坚固。“踢球的时候,这些玻璃好像很容易就碎了。”他嘟囔了一句,把手伸进了鞋子里,在那块玻璃上猛敲了一下。玻璃“哗”的一声碎了。两个男孩被这声音吓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可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附近的楼里没有人——教堂、图书馆、健身房——哈罗德的心跳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用鞋子将窗框上夹着的碎玻璃敲掉,那些玻璃掉在了屋里面实验室的长凳上。他把胳膊从窗口伸了进去,手上已然套着鞋,把碎玻璃从凳子上掸下去,然后爬进了实验室。
提克也跟了进来。各种酸和氨水的味道一下子冲进了哈罗德的鼻孔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他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门的位置。他们穿过走廊,来到了暗房。
两个人走进暗房后,提克把门从里面锁好,打开了灯。这里没有光可以照进来,也没有光可以照出去。
提克捋起袖子开始工作。他在一个托盘里倒好温水,然后又忙着鼓弄那排瓶瓶罐罐。接下来,他边测水温,边往托盘中加热水,直到满意为止。哈罗德懂得洗相片的原理,可自己却从来没有洗过,所以他必须得完全依靠他的朋友了。
如果出问题了怎么办——比如快门坏了、胶卷不清楚,或者照片是模糊的?那么整件事就白干了。他还敢再来一次吗?那样的话他必须再回到桑德岛,爬过围网,等到天亮重拍照片,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逃走。他不确定自己还有重新来过的决心。
一切就绪后,提克定好了时间,关了灯。哈罗德耐心地坐在黑暗中,看着提克冲洗影像——如果真的能冲洗出图像来的话。提克解释说,他先把照片放在连苯三酚里,连苯三酚和银盐反应可以成像。他们坐在那里,等着闹钟响。然后提克又用乙酸冲洗照片以终止反应,最后用硫化硫酸钠定影。
“应该可以了。”他说。
哈罗德屏住了呼吸。
提克打开了灯。哈罗德先是感到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看不到。眼睛恢复正常之后,他凝视着提克手上那条长长的胶片。这是哈罗德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提克把它拿到灯光下。一开始哈罗德什么也看不出来,心里顿时绝望地想到可能要再去拍一次了。可后来他突然记起来应该反过来看,白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