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拐子、浮尸
多少?”
“一成。”
“走!”羊婆瞪眼指着门。
“嘿嘿,啥都瞒不过你这对鹰鹞眼儿,我就实说了吧,若能帮他讨回那些钱,他分我两成。”
羊婆先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沉下脸,过去打开了房门,不说话,撇着嘴,只伸手摆了摆,让栾老拐出去。
栾老拐忙笑着过去,轻手关起了门,又小心搀着羊婆坐回到桌边:“人都说你是姜太公的老婆,果然没说错。我不过是怕你夜饭吃得太饱,晚间睡不安生,才逗你消消食。好了,咱们说正话,实数是三成。雷炮起先只答应分我一成,我跟他磨了几天,才磨到三成。还有,雷炮那痴儿并不清楚,我跟他爹喝过两回酒,有一回雷老儿喝醉了说,放在秦家解库的钱,连本带利快两千贯了。三成就有六百贯。你若招我进门,六百贯都归你;你若真是相不中我,咱们就一人一半,如何?”
“真的都归我?”
“那还用说?”
“那我想想。”
“那我今晚就不回去睡,咱们吹了灯慢慢想?”
“呸!你赶紧把那涎水擦净,伶伶俐俐给我走。我已经知道了,明天就去探口风。”
天已经黑了下来,两岸的店肆都亮起了灯烛。
雷炮没有走街道,沿着河边慢慢遛逛,望着那些灯光,想着那些钱,心里也被点亮了一般。自己升补了禁军,若再能找回那些钱,去了军营里,手脚宽活,才好巴结将校。说不准能谋个节级当当,那时节,才叫肥羊浇蜜汁,要鲜有鲜,要甜有甜。
美了半晌,他忽又想到自己父亲,不由得恨道,你灌了一辈子黄汤,骂我不长进,骂了快三十年,能想到我有今天?不过,人正在喜头上,气消得快。他随即转念想,父亲一辈子也只贪两杯酒,钱挣得不少,却从来只买最贱的酒。对他这个儿子,则大不同。凡买衣服鞋袜,上等的舍不得,也尽量选中等以上的。整条巷子,几十户人家,雷炮吃的、穿的、用的,始终是最好的一个。更不用说,为了给他谋个好营生,一次次花费的那许多冤枉钱……
想到这些,雷炮忽然有些难过,你这是何苦?你心里明明疼我,却始终冷着张黑脸,非要装出些威严。你逼我学那些营生,我难道不知道好?你若是说话稍软和些,脸上稍松活些,我能不听你的话?我拗着不听教,只想看你究竟疼不疼我。你打我,我挨着,就是等打完了,偷看你自伤自恼。唉!若早些明白,你又何苦白耗那些神、白伤那些心,我也不必白吃那些骂、白挨那些打。这么多年光景,就这么白白荒废了……真正何苦来?难道真是今世父子上辈仇?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悔还是该恨,不由得在黑暗中连叹了几口气。叹了半晌,才想,前驴拉屎后驴踩,一辈孽债一辈还。我父子之间,这债怕是还清了。如今,你化灰,我升补,咱们各走各的好去处。
他不由得念起和父亲最后那场分别,想着想着,心里忽然一动,不由得站住了脚,不对!
父亲像是知道自己要化灰,才特地来见我兄妹两个,见了,却又一句要紧话都没说。临走了,还丢下一句“你回家时,开门关门都轻一些,我卧房的门框都已经朽了”。他若是来告别,没东没西地,怎么会说这话?难道是在说暗话?但又不是在边关打仗,好端端的,说什么暗话?
契据……
他在说契据!那契据藏在他卧房的门框里!
那天父亲来,叫我回家去,恐怕就是要交代契据的事,我却没搭理他。当时到处是耳朵,他又不能直说,只好说暗话告诉我。
雷炮猛地跺了跺脚,心想得赶紧赶回家里去看看。这时他已经走到梢二娘茶铺后边的河岸,忙要拐到大路上去,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响动,刚要回头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