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投水、回店
明门外的方太丞,他的药吃了不见效,后来又换了东水门的梅大夫。”
“屁话!我问的是另外的男人,她偷偷养在房里的男人!”
“除了两个大夫,再没有其他男人了,她那身子,哪里能养男人?”
“那是你侄儿撒谎骗我的钱?”
“我那侄儿别的不敢说,说谎骗钱的事从来不会做,何况在姑娘面前?”
“那就是你没打问到实情?”
“菩萨娘娘,我前后问了五个妇人,五个人都说的一样的话。”
“便是问了一千个人,没问到实情,也是白问。五两银子,砸人也能砸出一大碗血来,你费几口唾沫,就想白得?若世上都是这样的好事,我也不必坐在这里跟你问咸答辣瞎歪缠了。你再去给我好生打探打探,问不到实情,也不必来见我,还是回家跟你丈夫被窝里撮泥拌浆做铜钱梦去。”
石守威穿着布衫布裤,背着大包袱,又来到崔家客店。
除了每月领钱粮,极少这么穿城走二十几里地,累得他一身大汗。那个伙计贾小六忙迎了出来,一眼瞧见是他,顿时有些惊愣。石守威装作不认得他,操起家乡胶州话,放低了声气,笑呵呵问:“兄弟,俺是从胶州来底,来京城卖驴毛。今天刚到,白天全靠朋友,夜里全靠床铺,得先寻个住处,不是嘛?俺做这点小买卖,挣个钱,比闺女挤奶水还难。恁这里住一天是个啥价?”
贾小六反复打量着,有些惊疑,不过还是认真答道:“若单是住,七十文一天;若自己带有米粮,在店里借火借灶,另加三十文炭钱;若是在店里吃,再另算。”
“俺只单住。房间小些不怕,只是俺这鼻子有毛病,闻不得臭味。劳驾小哥给找个干净房间。”他见贾小六眼中顿时又露出惊疑,便装作啥事不知,又笑呵呵遮掩,“不过呢,若是价钱低,臭一些也不妨事。再臭,能臭过茅坑?一扭腚,不就忘了?再香,能香过钱?这钱若是花了,可就没嘞!”
贾小六听了,笑起来:“这位客官,请跟我来,这边有间房空着,看在您是远道上来的人,只算您六十文钱。”
石守威背着大包袱,装作乐呵呵,跟着贾小六走进客房那座院里。贾小六竟又带他到了上回那间臭屋,门一开,一股膻臭顿时冲了出来。石守威强忍住嫌恶,笑着点头赞叹:“很好,很好,不算太臭。比起介一路上,那些个臭死他奶奶娘底茅坑店,这间算是香窝窝嘞。”
“那客官您自便,有事尽管唤我,我叫贾小六。”
“俺自己带底有被褥,恁家的收了去吧。”
贾小六忙把床上的臭被褥卷好,抱着走了。石守威将大包袱撂到床上,把梁兴、营里那些吸风溜屁的军汉,还有这崔家客店的腌臜男女,全都骂了一遍,这才解了气。随即却又笑了起来,至少自己蒙混过了那个贾小六。
他不由得感叹:这世上的人,没几个能真信自己的眼睛耳朵。你只须不管不顾,乱蒙一通。你说什么,人便会转而信什么。人生在世,不过乱蒙。
他这一乐,也不觉着屋中有多臭了。将大包袱打开,铺好了褥子。这褥子虽也不干净,却是自家的铺,臭也是自家的臭。他脱掉鞋子,躺倒在床上,觉着就算是常住下去,也无妨了。
舒坦了一阵,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又犯起愁来。里里外外瞧着,这崔家客店都再寻常不过,怎么会和杀人抛尸的事牵扯到一起?清明正午那天,那个冷脸汉押着钟大眼的船,若真是泊到了这岸边,尸首又搬到了这店里,自然是和这店里的人串谋好了。但仅是店里伙计,还是连店主都串谋了?藏尸抛尸,不是小钱小利就能说动,即便能说动伙计,一旦被店主发觉,这事便难遮掩了。从那冷脸汉的行事来看,不会冒这个险,估计是连店主都串谋好了。看来,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