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意思?”
吐突承璀没料到裴玄静竟敢直接挑衅自己,怒道:“是我在问你问题!”
裴玄静垂下眼睑,说:“那是我造成的。”
“你?”
“我不小心烧了叔父的幞头,所以只得用家中带来的毡帽给叔父换上。”裴玄静从容不迫地讲完这句话,又补充说,“中贵人或许想象不到,叔父素来节俭,家中仅备一顶便帽。”
吐突承璀给呛得脸上一阵发红。当初他就是因为贪财受贿遭群臣弹劾,才被皇帝贬出京城的。可他今天已经官复原职了,居然还遭到一个小女子的当面攻击,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很好,很好。大娘子答得天衣无缝。不过,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了呢?”吐突承璀咬牙切齿地说,“早不烧晚不烧,偏等刺杀之前烧坏唯一的幞头,结果便救了裴中丞一命。不知这究竟是大娘子还是裴中丞的神机妙算呢?”
裴玄静不动声色地回答:“恕妾愚钝,听不懂中贵人的话。”
吐突承璀真火了,朝桌子上猛击一掌,厉声道:“那本将就直说了吧!我怀疑你们与刺客暗中勾连,早就知道刺杀的计划,所以才精心策划了所谓换帽的故事,说穿了,无非是一出保全自身洗脱嫌疑的苦肉计罢了!”
裴玄静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依旧不慌不忙地说:“中贵人应该知道,叔父在几天前扭伤脚踝,已经告了假,昨日本不必上朝的。就算因此逃脱了刺杀,也合情合理。他又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让自己再受这许多皮肉之苦?还白白遭到中贵人的质疑?再者说,刺杀前日圣上特派武相公来看望叔父,就是嘱咐叔父安心养伤,别急着上朝的。照中贵人的推断,莫非连圣上也知道要发生刺杀案,才预先来警告叔父?”
吐突承璀一下子竟回答不上来。愣了半晌,起身拂袖而去。裴玄静送至府门,他都没有再跟她说过一个字。
她目送着高头大马上的紫色背影消失在巷陌的尽头,才返身回入内宅。
裴度倚靠在榻上,已经等待多时了。裴玄静将刚才会面的过程讲述一遍,不敢遗漏任何细节。裴度认真地倾听着,当听到最后吐突承璀暴怒而去的环节时,憔悴不堪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笑意。
裴玄静不安地问:“叔父,我是不是得罪吐突将军了?”
“你说呢?”裴度的语气中充满了慈爱。
裴玄静更加不安了,嚅嗫道:“其实我也知道不该那样的,可是看到他平白无故地质疑叔父,再想到叔父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还有王义之死,我就忍不住了。”
裴度微微颌首。自己的这个侄女,虽说平日里行止端庄,可一旦冲动起来,又比任何人都感情用事。是个好孩子啊——裴度更从心底里疼爱裴玄静了。
“侄女应对得十分妥当。”裴度用虚弱的声音说,“其实,不管你怎样表现,吐突承璀对我的敌意都不会稍减。你至少让他无法再冠冕堂皇地陷害于我。”
原来,当初吐突承璀遭到贬谪之后,宪宗皇帝一直变着法子想把他弄回来。前年淮西战事推进遇阻,皇帝便欲借此为由,重召吐突承璀回京担任监军。裴度为此极力劝谏皇帝,元和四年朝廷兴兵讨伐成德藩镇,就是吐突承璀担任的监军。由于他不善统帅军队,令战事陷入被动。最终朝廷不得已任命原成德节度使之子王承宗为新的节度使,丧失了重掌成德藩镇的大好时机。所以裴度坚持说,朝廷再不可用宦官担任削藩的监军。宪宗皇帝只得作罢。吐突承璀因而延迟了整整两年才得以奉诏回京,当然对裴度恨之入骨。
裴玄静问:“圣上明明知道吐突承璀恼恨叔父,为什么还要派他来探望您呢?”
裴度微笑不语。
裴玄静却憋不住了,干脆把心里的疑惑和盘托出:“还有,叔父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