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冻冴子目送加藤离去,嘟嚷道:“真是个怪人。”
“会吗?我是没什么感觉。”
“完全看不出他那人是好是坏呢。说不准啊,那种人意外地有一手。”
“你说对了。他是盛冈最年轻的古董商,都说他很有眼力。”
“是叫不来方美术吧,就是公园下面的大铺子?”工藤有些印象。
“没错。其实加藤并不是盛冈出身,听说是山形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反正不是继承父母家业的公子哥,总之人很厉害。该说他是利益至上吧,看穿在我身上捞不到钱,一直也没怎么搭话。这一点算是冷酷无情吧。”
工藤赞同冻冴子之言,说道:“是吗?我倒感觉他很亲切呢。”津田轻笑道:“谁让他对冻冴子有意思呢。那家伙是单身。”
“才不要呢,那种怪家伙。”冻冴子皱眉嘀咕起加藤脖子上的细条红围巾,“是挺搭调,可他一副‘我也知道很搭调啦’的样子看了就不爽。”
“女人心海底针啊。”津田不觉一叹,“不过还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情报。”
“是说昌荣的作品或许被扣上了其他人的名字?”
“嗯,那就真是束手无策了。画上标的‘写乐改’指不定是说裁剪篡改。”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那幅画的水准相当之高,而且是铜版的临摹,就算把落款改成直武,也难一眼识破。”
“可是写乐的名字就能简简单单舍弃吗?”
“直到战前,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写乐就是阿波的斋藤十郎兵卫,他的画虽棒,但嫌写乐落款碍眼的人不在少数,就算不出于买卖目的也一样。可不是,阿波人怎么会画秋田兰画嘛……任是查辞典查画集,到处对写乐身份的判定都一样,要我生活在那种时代,肯定也相信落着写乐名字的兰画是冒牌货。那些作品全被藏家保存着还好,如果老早就流入市场,被嫁接的可能就相当大。”
“或许吧……”
“原本的收藏人正吉巳死,就算作品很快被古董商收走也没什么奇怪。就算带回静冈,秋田兰画也没什么卖相,倒不如……照这思路,怎么都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啊。”
“可是至少有照片啊,能成为证据吧?”
“很遗憾,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一点。我在想,或许写乐的作品被改换上直武或者曙山的落款,却没能成功地冒充真迹,直到今天也在什么买卖会上转来转去——刚才我还希望能从古董商的照片里找到些线索,现在倒想祈祷别有任何发现呢,要不写乐就太可怜了。”津田缓缓说道,“另外,刚才跟加藤先生谈话,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有资料表明写乐会画油画。”
冻冴子惊呼道:“当真?”
“是个叫井上和雄的研究者提到的。他说《浮世绘类考》的副本里似乎有‘又能油画,号有邻’的说法,意思是又能作油画,画号叫有邻。”
“为什么说‘似乎’呢?”
“他没有亲眼看过副本,最近的研究也都把这段记载当妄说,谁也没上心。”
“是化名说的其中之一吗?”
“但这段话是出现在斋藤十郎兵卫等于写乐的时代,井上先生的原文也是说‘十郎兵卫’能作油画……伴随十郎兵卫说被推翻,提及油画的这小段记载也被消去了。现在岩波文库出版的《浮世绘类考》里头也完全删除了副本的记述。没办法,校订岩波版的仲田胜之助似乎认为副本完全没有可信度,自然会删个干净。实际上现今的研究者也都不相信副本的记述,只把它当作异想天开,根本不往心里去。”
“可是,如果昌荣才是写乐……”
“没错,我也早该察觉才对。老师和国府前辈都完全没有触及油画这一块,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