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伤作响——我无地自容,只能转身离去。直到我走出门去,哭声仍未停息。
次日清晨,老师死了。
我直觉这是自杀。事到如今老师无法公开宣布画集是假的,于是引咎选择自我了结。整件事以嵯峨先生的自杀起头,又以老师的自杀结尾。
假如我能更早发现备忘录,嵯峨先生或许就不会死。当你发现画集时,假如我能提醒哪怕一句,老师或许也不会死。即便并非蓄意,说到底我仍需为二人的死负责。这让我痛苦不堪。
是我杀了老师。我心怀自责,没料却从你嘴里听说老师是因逃脱不及死于纵火。
我一片混乱,难道老师并非自杀?但又有谁非杀老师不可?水野一伙浮出脑海,但解释不通,对他们而言老师还大有利用价值。要想实现靠昌荣大赚一笔的计划,还需要等到画集和论文的发表,直到“写乐=昌荣”说成为不可动摇的事实,在此之前老师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老师的真正死因,至今我仍未得出答案。
接着,你们发现了清亲的画册。
峰回路转,发现画册的峰岸和你开始质疑清亲序文的真实性,水野一定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态吧。听到是由水野介绍你二人认识,他的大胆简直让我惊讶,或许正说明他有万无一失的自信吧。的确,当时谁也没法料到会发现清亲的画册。
若不是那篇序文遭到怀疑,恐怕水野一伙现在还气定神闲地抱着兰画做着春秋大梦吧。他们会静待余热冷却,多半两三年后才会假装发现画作吧。现在贸然动手,稍有不慎就会自取灭亡。然而事态有变。
你们迟早会发觉序文全是杜撰,他们无疑开始担心后路。不管画集的骗局会以哪种形式被拆穿,他们都必须尽快把兰画脱手。
我等待着他们的动作,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做一个了结。在此之前,却有了意外发现。
受你所托,这些天我都在调查那张美术明信片。最初我并不认为这是多么重要的线索,随着调查进行却逐渐无法释怀。明信片本身平凡无奇,没有值得注意的内容。我从收信地址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收信人家属,终于在新宿的邮票店问出了最后的买主。递给我的那张名片上,印着意想不到的人名。
藤村源藏,那名仙台的旧书店主。嵯峨先生试图用邮包归还的两本书,正是盗于他处。
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一切太过凑巧,即便水野有可能偶然将藤村买来的美术明信片夹进画集,嵯峨先生从同一名男子店里盗书的可能性也趋近于零。如果考虑是嵯峨先生连书带明信片一起偷走,的确合乎逻辑,但无法解释盗取美术明信片的必要,邮票商也断言这张明信片平凡无奇。
答案只有一个,藤村跟水野是一伙,也正是他假冒横手店主和你通话。
藤村是造假团伙的同伴,如此一来就有疑问——为何嵯峨先生没有直接归还光悦本?为何藤村声称并不认识嵯峨先生?为何水野被小野寺先生问起藤村也能面不改色?疑问接竣而至。
嵯峨先生是死于他杀。
怎么想嵯峨先生也没有理由必须挑在临死前还书,装着光悦本的小邮包是为嵯峨先生的自杀制造动机,绝不会错。这是我的结论。
我并不清楚实际行凶者,但犯人一定就在那三人当中。眼见嵯峨先生执意公开画集真伪,他们决定先行灭口。
我动摇了。
读过嵯峨先生的备忘录,我坚信他是自杀无疑,所以即便知道画集是赝品,却至今放纵水野一伙的行动。一想到他们只是被欲望蒙住双眼的可悲之人,也就懒得计较。然而他们并非如我所想,他们是杀人犯。我却因为一己私愤和嫉妒,放任杀人犯为所欲为。
知道了嵯峨先生之死的真相,我心中又涌上疑惑。老师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