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军炸弹炸毁教职员盥洗室。什么都没有。第二天,他把最珍贵的财产送给赛芬顿·鲍伊:他开完盲肠之后莉普西送他的那只无尾熊。在休息时间,他把小刀埋进板球观众席后面的松软泥土里。或者如我此刻会说的,湮灭证据。直到晚上整队时,值日老师——最哀伤的欧马利——以宣告噩运的声音叫出肯尼·赛芬顿·鲍伊阁下的全名。让人难以理解的,这名年轻贵族被带进格林勃先生的书房。皮姆也困惑地看着他走。他们到底找他做什么呢——我最好的朋友,拥有我那只无尾熊的人?桃花心木门关上,八十双眼睛盯着那精致的做工,皮姆也一样。皮姆听见格林勃先生的声音,然后是赛芬顿,鲍伊的抗议声。接着是一片沉寂,上帝的正义执行了,一下又一下。皮姆计算着,觉得自己洗净了,也辩明了。不是麦格斯,不是詹姆森,也不是我。是赛芬顿,鲍伊自己干的,否则他不会挨打。他学到了,正义,也好不过她自己的仆人。
“上面刻了一个连字符。”第二天赛芬顿·鲍伊告诉他,“不管是谁干的,他在我的名字上多加了一个连字符。等我逮到这个混蛋,我就把他给杀了。”
“我也会。”皮姆忠心耿耿地允诺,字字由衷。就像瑞克,他正学着同时靠好几个计划过活。
诀窍就是忘掉一切,只记得你此刻的立场与你说话的对象。
莉普西之死对年少的皮姆带来许多影响,但并不全然是负面的。她的去世让他成为自立自强的人,也让他确信女人善变,且随时可能消失。
他从瑞克的例子学到宝贵的教训,也就是高尚外表的重要性。他发现,惟一的安全是表面的合法性。他决定要成为秘密策动生命大事的人。例如,给格林勃先生的轮胎泄气、把三包六磅装食盐倒进游泳池的,就是皮姆。但是带队缉捕元凶、放弃许多有利线索、对许多卓有信誉之人投以怀疑的,也是皮姆。随着莉普西的离去,他对瑞克的爱又一次变得更无阻碍,而且更好的是,他可以隔着遥远的距离爱他,因为瑞克再次消失了。他是否回到牢里,就像他对莉普西信誓旦旦说的那样?警察是否找到了绿色档案柜?当时皮姆并不知道,而希德,我怀疑,到现在仍不知道。
在那段可疑的时间之前,陆军记录显示瑞克很突兀地离职六个月,至于解释,要请查阅者向犯罪记录办公室询问。什么都查不到,也许是因为伯斯有朋友在那里工作,某个非常仰慕他的女士。
无论原因何在,皮姆又可以独自悠游,享受愉悦时光。周末放假时,欧利和古德劳夫先生会在位于富尔翰的那间地下室公寓接待他,用各种难以想像的方式娇纵他。向来靠运动保持一副好身材的古德劳夫先生教他如何摔跤,而当他们一起到河上饮酒作乐时,欧利会穿上女人衣裳,尖起嗓子,扮得像极了,除了皮姆和古德劳夫先生之外没人知道他是个男的。在较长的假期里,皮姆就必须和赛芬顿·鲍伊一起到雀莉的大庄园去,听那些和公立学校有关的恐怖故事,而他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新生如何被绑在洗衣篮里从石阶上丢下去,如何被用鱼钩穿过耳朵,背起马具,拖着在校园里绕上一大圈。
“我父亲人狱,但逃走了。”皮姆告诉他作为回报,“他有一只八哥可以照顾他。”
他想像瑞克躲在达特穆尔的洞穴里,希德和梅格送来用手帕裹着的派,而猎犬四处寻觅他的行踪。
“我父亲从事情报工作。”另一次皮姆告诉他,“他被盖世太保折磨死了,但我不能说。他的本名是文沃斯。”
皮姆编出来的这篇宣告,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一个不同的名字和壮烈的牺牲,对瑞克再适合不过了。这让皮姆拥有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缺少的档次,也让莉普西的—切有了正当性。因此,有一天瑞克回来,没有酷刑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带着两个骑师,—盒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