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辩,时而激奋,时而颓然,甚至在我加入“公司”许久之后依然如此。你为什么这样对他?他不是英国人,不是共产党员,更不是美国指控的战犯。他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仅有的罪行是他的贫穷,他不合法的身份,和他的瘸腿——加上他思想方式的一点儿自由,这在某些人眼中是最值得我们去保护的权利。但我的确心生怨恨,我很抱歉。因为现在我当然明白,你几乎没考虑到这些。艾塞尔是另一项交易品。
你举报他,他被存放在你的收件匣,在温迪完美无瑕的打字之下显得邪恶而可怕。你点亮你的烟斗,赞赏自己的手艺,并且想:哈啰,我敢打赌瑞士佬一定会喜欢尝点这个味道;我会吓他们一跳,给自己多添一分。你打了一个电话,或者两个,邀请某个瑞士情报组织的联络对象,在你最喜欢的餐厅吃一顿长长的午餐。喝咖啡和杜松子酒时,你偷偷递给他一个没具名的棕色信封。三思之后,你也偷偷给你的美国同事一份,因为你既然能赚个恩惠之名,何不顺便再赚第二个呢?
毕竟,是美国佬把他丢进大牢的,即使他们拿到的是他错误的记录。
你当时也还少不更事,对不对?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们都一样。现在成熟了,我们都是。抱歉回忆个没完没了,但这件事让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忘记。我此刻能坦然面对了。行行好,给我一个情报圈外的朋友吧。
“坎特伯雷先生!坎特伯雷先生!有人找你!”
皮姆放下笔。他没朝门望去。几乎在他察觉之前,他就已抬起趿着拖鞋的脚,火速穿过房间冲到金属镶边的黑色公文包旁。公文包仍然上锁,靠在墙边。他蹲下,在第一个锁孔里插进复杂的钥匙,转动。接着是第二个锁孔:逆时针,否则就会烧毁。
“什么人,杜柏小姐?”他以最温柔、最令人放心的声音说,一手已放进盒子。
“送柜子的,坎特伯雷先生。”杜柏小姐透过锁孔失望地回答。
“你以前从来没要过柜子。
从来没要过任何东西。你也从来不锁门。这是怎么了?”
皮姆笑起来。
“没事。只是个柜子。我订的。
有几个?”
他拿着公文包,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背抵在墙上,从窗帘缝中小心翼翼地往外瞄。
“只有一个——不够吗?一个铁做的绿色柜子,又大又丑。如果你需要柜子,你干吗不告诉我?你可以用二号房那个图顿太太的柜子。”
“我是问有几个人?”
此时是白天。一辆黄色的出租货车停在屋前,司机在车上。他环顾广场四周。很迅速。查看一切。然后很缓慢。再查看一次。
“几个人有什么关系,坎特伯雷先生?只不过是个柜子,我们干吗要数有几个人?”
放松,皮姆把公文包放回原来的角落,重新上锁。顺时针,否则就会烧毁。他把钥匙放回口袋。打开门。
“抱歉,杜柏小姐。我想我一定是打瞌睡了。”
她看着他走下楼梯,然后跟在他后面下楼,再次盯着他看。而他呢,先看看那两个人,才羞怯地瞧那只绿色柜子,轻轻抚摸斑驳的油漆,上上下下,逐一拉开每一个抽屉。
“这真是他妈的重,老爷,我跟你说。”第一个人说。
“谁躲在里面啊?”第二个人说。
她依旧看着他领那两个人上楼到他房间,柜子抬在中间,然后又指引他们放下。他从后口袋掏出现金,并额外给他们一人五镑时,她仍盯着他。
“很抱歉,杜柏小姐。”他们扬长而去时,他说,“有些我正在研究的部里的旧档案。这个。
这是给你的。”他交给她从楼上房间带下来的旅游小册子。大写字母颇有瑞克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