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为他可以很得意地向迈克报销这笔费用。偶尔,他深夜仍振笔疾书撰写对未来革命家的详尽报告时,倘若艾塞尔的鬼魂出现在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吼:“皮姆,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皮姆也只需融合迈克和他自己的逻辑赶他走:“你是我们国家的敌人,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你有问题,你没证件。抱歉。”
“你到底和那些红色分子在一起搞什么鬼啊?”有一天赛芬顿,鲍伊懒洋洋地问,脸朝下望着草地。他们开着他的赛车到戈德斯托去吃午饭,然后一起躺在河堰的草地上。
“有人告诉我说在柯尔小组看到你。你对战争的疯狂发表了一篇劳什子演讲。柯尔小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那是G.D.G.柯尔领导的一个讨论团体。
探讨社会主义的途径。”
“他们怪里怪气吗?”
“就我所知并不会。”
“那好,去探讨其他什么人的途径吧。我也看到你的烂名字写在海报上。社会主义俱乐部的学院秘书。我的意思是,老天哪,你可能会被关到大牢里。”
“我希望了解所有的面向。”皮姆说。
“他们不是所有的面向。我们才是。他们只是单一面向。他们压迫大半个欧洲,一群彻头彻尾的混蛋。记住我的话。”
“我是为了国家做的。”皮姆说,“这是秘密。”
“狗屁不通。”赛芬顿·鲍伊说。
“是真的。我每个礼拜接到伦敦来的指示。
我在情报组织。”
“就像你在格林勃学校里加入的德国军队一样。”赛芬顿,鲍伊讽刺说,“像你在韦罗家里是希姆莱的老相好一样。就像你干韦罗的老婆,你老爸替温斯顿,丘吉尔带口信一样。”
在谈过许多次而且一再延期之后,有一天,迈克终于带皮姆回家见他的家人。
“得过两科最高荣誉。”迈克在事前介绍妻子时警告他,“心思像飞镖,毫不留情。”迈克太太是个充满渴望、早衰的女人,穿一条开叉裙和一件低胸上衣,露出毫不引人遐思的胸部。当她丈夫在显然是他住处的棚屋做事时,皮姆一边不熟练地搅拌约克郡布丁,一边抗拒她的拥抱,后来不得不逃到草地上和孩子为伍来避难。下起雨时,他把他们带进更衣室,推着他们的小玩具,让他们环绕身边来自卫。
“马格纳斯,你父亲名字的缩写是什么?”
迈克太太在门口盛气凌人地问。我还记得她的声音,吹毛求疵且兴师问罪,好像我刚吞噬的是她最后的一点自负,而非拒绝登楼与她一起上床。
“R.t.”皮姆说。
她手里拽着一份周日报纸,显然已在厨房里读过了。
“嗯,报上说有位R.t.皮姆代表自由党在戈尔沃斯北区参选。上面说他是位慈善家与财产经纪人。不可能是其他人,对不对?”
皮姆从她手中接过报纸。
“对。”他同意,看着那张瑞克与棕红长毛猎犬的肖像。
“不可能是其他人。”
“你应该告诉我们的。我是说,你很有钱,也很优秀,我知道,但如果你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多么令人兴奋。”
忧心欲吐的皮姆回到牛津,强迫自己去读,也许只是瞄一眼,瑞克最后的四封信。那儿封信早被他丢进书桌抽屉,和艾塞尔的那本格里美尔斯豪森与其他没付的账单放在一起。
裹在骆驼毛晨袍里,五十三岁的皮姆不住地发抖。突如其来的低烧,以往也偶尔如此。他从醒来就一直在动笔,从胡子就可以看得出来时间多么长。颤抖变成震动,就是这样。抖动扭紧了他颈部的肌肉,啃噬他大腿的背部。他开始打喷嚏。第一个喷嚏很大,似乎深思熟虑。接着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