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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这是培比。”麦克莱德带着滑稽的微笑说,当时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在城外用餐。

    “培比以前替德国打红军,现在为我们作战。你痛恨共产主义,对不对,培比?所以他把他的摩托车弄进占领区,卖色情照片给俄国大兵。一个月四百。”

    “这是艾尔莎。”在“蓝玫瑰”烧烤屋,麦克莱德介绍一名带着四个小孩、矮胖的克思滕州家庭主妇。

    “她男朋友在圣波登经营一家咖啡馆。

    他会通知她经过他窗前的俄国卡车车牌号码和标志,对不对,艾尔莎?偷偷写在情书背面。一个月三公斤半烘焙咖啡。事后付款。”

    线人总共有十来个,皮姆立即展开发展工作,并用他所知的一切方法照顾他们的福利。此刻,回想起操作的经过,他们就像一群朝胸怀大志的情报头子奔来的“天生输家”。但对皮姆而言,他们却是绝无仅有的顶尖侦察员,就算有什么不测,他也会把他们照顾得妥妥当当。

    我把萨宾娜留到最后才提,杰克。她和她的朋友玛莲娜一样,是个传译,也和玛莲娜一样,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宛如从《爱情与洛可可女人》书中走出来。她像E.韦伯一样娇小,有丰润款摆的臀部,热烈需索的眼睛。她的胸部不分冬夏都高耸雄壮,和她的臀部一样,不时在工作服里招摇挣扎,坚持吸引皮姆的注意。她有斯拉夫人忧郁的面容,哀伤迷离,但随时能神奇地转为甜美,如果莉普西死而复生,重回二十三岁,她的举止一定比萨宾娜糟得多。

    “玛莲娜说你品行端正。”她登上考夫曼下士的吉普车时轻蔑地对皮姆说,一双洛可可腿毫不遮掩。

    “这算罪行吗?”皮姆问。

    “别担心。”她似有恶兆地回答。吉普车立刻开往营区。除了德文之外,萨宾娜还会说捷克语和塞尔维亚一克罗尼西亚语。公余时间,她在格拉茨大学念经济学,这让她有借口和考夫曼下士攀谈。

    “你相信混合型农村经济吗,考夫曼?”

    “我不相信有这种东西。”

    “你是凯恩斯学派?”

    “我可不会拿我自己的钱开玩笑,我告诉你。”考夫曼说。

    他们就这样一来一往地对话,而皮姆则拼命想找机会假装不经意拂过她雪白的肩膀,或让她的裙子朝北多掀开一些。

    他们旅程的终点总是营区。五年来,东欧难民抓住每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穿过倒刺铁丝网,如潮水涌进奥地利:开着偷来的汽车和卡车闯过边界,越过地雷区,倒挂在火车底下。他们带着自己空洞的面容和瘦不成形的儿女,和他们迷惑的老人和快活的狗儿,还有他们未来的莉普西,成千上万的被关在营区里接受侦讯,等候裁决,他们就在包装木箱上下棋,或彼此展示再也见不到面的人的照片。他们来自匈牙利、罗马尼亚、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有时甚至是俄罗斯,他们希望能启程到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巴勒斯坦。

    他们走过迂回迷离的旅程,通常也基于迂回迷离的理由。他们有医生、科学家和砌砖匠。他们有卡车司机、小偷、特技演员、出版商、强奸犯和建筑师。他们全都经过皮姆的审视。他和考夫曼下土与萨宾娜驱车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营区,评估、记录,然后急忙带着战利品回到曼布瑞身边。

    起初,他善感的心总为那许许多多的悲惨境遇而饱受折磨,他有段难熬的时光,因为他痛恨自己关心每个说话的对象:对,我会让你们到蒙特罗,不惜一切代价;对,我会捎信给你在堪培拉的母亲,说你已经安全抵达这里了。起初,皮姆也为自己没受过磨难而困窘。他讯问过的每一个人,一天所经历的事就比他年轻的一生来得更多,所以他怨恨他们。有些人越过边界时还是孩子。其他人漫不经意地谈起死亡和酷刑,让他对他们的漠然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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