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雪,神秘的雪
?是不是那所有发生的一切还都在那里继续上演?是不是那还是同一个早晨,而且他自己还没有完全醒来?甚至现在,那个邮差也还没在拐角出现?……这个念头让他感到高兴,并且自动地,在他想它的时候,他转过头朝那坡顶上看去。那里当然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人。街道空荡荡的很安静,并且因为它空荡荡,所以就显得更加的安静,突然一个念头出现了:数房子——很奇怪,他以前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干这件事。当然了,他知道那没有多少——那一间,在街道靠他这边就是邮差开始出现的地方——但是他仍然还是很震惊地发现,在他家房子前正好有六间房子——他家是第七家。
六家!
在惊讶中,他看了看自己家的房子——门上的号码是十三——这一来,他意识到那整个的事情正好并且应当而且还很荒唐地是他本当知道的事情。同样,他的发现让他意外,甚至有一点恐惧,一点仓促的感觉。他被催促——被逼迫。他不可能弄错——他皱着眉——今天早晨邮差的脚步声就出现在第七间房子,他家房子前。但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明天他将什么都听不到?今天听到的敲门声一定就是他自己家的门。那是不是还意味着——这是一个真正让他惊讶的念头——他再也听不到邮差的脚步了?——明天早上,当他意识到邮差的时候,邮差早已走过他家的房子,而大雪使得他的脚步完全不可闻?他将静悄悄地,秘密地到来,走过这大雪覆盖的街道,而他——保罗·哈索曼,将还在床上熟睡,或者是醒过来却什么也听不到?
但是那到底会如何?除非连敲门声也被大雪湮没——被它紧紧地冻住,或许吧?……但是那件事——一种模模糊糊失望的感觉慢慢地侵入了他的心头;一种淡淡的忧伤,就好像那些盼望已久的东西,一些特别有价值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一样。在这一切,一切美丽的进展之后,在那寂静的雪、神秘的雪中,邮差出现事件那慢慢的让人愉快的进展之后,随着大雪不断地落下、堆积,一天一天接近的敲门声之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之后,外面能听到的世界,也一天一天地缩小,缩小,缩小之后,在这一切之后,他还能占有那早已盼望的东西——还能在它们最后到他家大门前,像先前那样去数那最后几步神圣的脚步吗?它会不会在最后突然发生呢?或者还是它早已发生过了?没有那慢慢的,微妙的有威胁的变化,他还能沉迷于此吗?
他再次抬起头来,他自己的窗户在阳光下闪耀着,这时候他几乎有一种感觉:要是他还在屋子里,在床上就好了;因为那样的话就仍然是第一个早晨,还有六个早晨在等着他——或者,还有七个,八个,或者是九个——他怎么能肯定呢?——可能还有更多。
<er h3">三
晚饭后,检查开始了。在灯光下,他站在医生的面前,静静地接受拍打和敲击。
“现在,张开嘴巴,说‘啊!”’
“啊!”
“再来一次,好吗?”
“啊。”
“慢一点,尽可能长一点——”
“啊——”
“好的。”
这一切多傻呀。就好像是“它”给他嗓子带来了什么问题一样!或者是心脏或者是肺有什么问题一样!
他动了动嘴巴,让它放松放松,在这么可笑地张了半天之后,嘴角都有点不舒服了。他避开了医生的眼睛,开始朝火炉走过去,从他妈妈那从绿色椅子上伸出的脚(穿着灰色的拖鞋)边经过,从他爸爸整齐地站在地毯上的脚(穿着棕色的拖鞋)边经过。
“嗯。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他感到医生正在盯着他,而出于纯粹的礼貌原因,他也回应着看了医生一眼,但是心中却是一种清晰的逃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