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十字架
车,确信罪犯就在附近。在到苏格兰场安排了必要时的协助事宜后,他开始到大街小巷四处兜圈子。在穿过维多利亚广场时,他忽然停了下来。这是一座宁静得有点异常的广场,在伦敦并不多见。幢幢平顶楼房看上去又富丽又空阔。广场中央的一堆灌木丛看上去很孤单,像是大洋中的一座孤岛。周围四边有一边比其余三边要高出许多,像是舞台幕壁,中间有一家餐馆。这餐馆特别显眼,一排台阶从马路边伸向大门。沃伦汀站在淡黄色的门帘前,沉思良久。
沃伦汀是个又朴实又多思的人。他所有精彩的成就都来自耐心的推理和清晰的法兰西式思考。正因为懂得推理,他同时也懂得推理的局限性。对摩托车一无所知的人才会没有油也空谈开车;对推理一无所知的人才会毫无线索也空谈推理。弗兰比虽然在哈威奇失去踪迹,但是如果他到了伦敦,便会以某种面目出现:公园里酣睡的一名高个乞丐或者饭店内的一名高个管理人员。沃伦汀在失去线索后,自有其行动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他相信偶然。一旦他无法进行合理推理,他就小心翼翼地进行不合理的推理。他没去那些该去的地方,譬如银行、警察局、会议中心等等,而去了那些不该去的地方。他去敲空无人住的房子,漫无目的地在死胡同和堆满垃圾的小巷内溜达。他自有其理由为这种奇怪方式进行辩护。他说假如他手头掌握了罪犯的蛛丝马迹,这无疑是天底下最蠢的行为。但是如果没有一丝线索,这种方式就很不错,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引起追踪者注意的可疑迹象也会引起被追踪者的注意。一个人在这儿开始行动有可能导致另一个人在这儿停止行动。通向餐馆的台阶和餐馆异乎寻常的安静,使沃伦汀产生了奇想。他踏上台阶,走进餐馆,在一张餐桌前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在等咖啡的时候,他一直想着弗兰比。那罪犯喜欢冒险,他可以制订计划并将计划付诸实施。而沃伦汀只能等着瞧,盼望他会走错一着棋。
沃伦汀把咖啡杯缓缓举到唇边,又迅速放下。他尝到了咸味。他看着刚才装过白色颗粒的瓶子,那是一只糖瓶。他纳闷里面怎么会是盐,四处张望,想看看其他餐桌上是否还有类似的瓶子。有,有两只装得满满的盐瓶。也许另有名堂,他抓过来尝了尝,里面是糖。沃伦汀顿觉蹊跷,环顾餐馆四周,想看看是否还有类似把糖放在盐瓶里又把盐放在糖瓶里的怪现象。除掉一面白色墙壁上有一两块深色印痕之外,整个餐厅显得洁净、舒适,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拉铃叫来侍者。
侍者赶紧跑过来,头发凌乱,睡眼惺忪。沃伦汀叫侍者尝尝糖,看看这是否与这家餐馆的声望名副其实。结果那侍者被吓醒了。
“你们每天早上都与客人开这种玩笑吗?”沃伦汀问,“老玩互换糖盐的游戏不觉得乏味?”
侍者好容易弄懂了沃伦汀的讽喻,连忙解释说餐馆决无此种企图,这肯定是件奇怪的疏忽。他拿起糖瓶瞧瞧,又拿起盐瓶瞧瞧,愈来愈感到惊奇和迷惑。他说了声抱歉,奔回柜台,很快又领着经理一道出来。经理也瞧瞧糖瓶和盐瓶,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突然那侍者脱口而出:“肯定是那两个教士!”
“哪两个教士?”
“就是那两个把酒泼到墙上的教士。”
“把酒泼到墙上?”沃伦汀惊诧不已。
“就是,就是,”侍者激动地说,用手指着白色墙壁上的深色印痕,“就泼在那!”
沃伦汀用询问的眼光望着经理,经理详细地叙述道:
“正是这样,先生,”经理说,“正是这样,虽然我弄不明白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餐馆刚刚开门营业,两个教士就进来喝酒。两人都很少说话,其中一个付了钱后就走了,另一个动作稍微慢些,花了好几分钟整理东西,后来也走了,走之前抓起喝剩一半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