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姥姥艾丽的毒蝇纸
,以便腾出地方来盖新的住宅楼。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最后的一眼呢。自然,那家人从1914到1918年那次战争以来,就没在那儿住。从建筑史看,它是排不上地位的。不过我还是不忍心看到它被拆掉。如果您有兴致,咱们喝完茶倒可以开车去看看。
“您知道,这个案件的书我一直没能写完。书名我本想叫《柯尔布洛克农庄奇案》,或是《谁杀了奥古斯都司·波克斯德尔?》不过,可惜的是,答案太过显露了。”
“不能算是真正的奇案,是吗?”达格里许插了一句。
“除了那个新娘子之外,还能是谁呢?顺便插一句,她婚前的名字是艾格丽格拉·波特。艾丽格拉,一个不寻常的名字。您说她母亲起名字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拜伦?我看大概不至于。哦,对了,我的笔记本第二页上还有一张艾丽的照片呢,是她结婚那天在戛纳照的。我给照片题的说明是‘美女和野兽’。”
照片倒没怎么发黄。姨姥姥艾丽跨越过70个年头朝达格里许爽朗地笑着。她有一张宽阔的脸,嘴很大,鼻子有点塌,两绺乌黑的头发梳得很高。上面按那会儿的时兴模样戴了一顶插着许多鲜花的帽子。她的脸轮廓太粗,不能算是真正的美人,可是她那双眼睛很精神,凹陷得很深,位置很匀称;她的下巴圆圆的,显得很有决断力。跟这位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女中豪杰一比,可怜的奥古斯都司·波克斯德尔也确实只能算一头衰老、垂死的野兽了。他傻愣愣地对着照相机直笑,拽住了新夫人的胳膊,仿佛人都站不稳似的。他们的姿势太不自然了,好像艾丽随时都会抓起干瘪老头子,把他往自己肩膀后面扔似的。
格拉特耸耸肩。“不像女凶犯的脸,是吗?我见过比这更善良的脸呢,杀起人来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她的辩护律师自然是说:她上浴室去的那几分钟里,老人自己往凉在洗脸台上的羹汤里倒进了毒药。可是他何必这样干呢?一切现象都说明他新婚燕尔,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这个白送了命的老色鬼!我们的老奥古斯都司是舍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的哦,采取这样痛苦的方式更不干了。而且,我怀疑他当时是否知道有羹汤。您记得吗,他是在隔壁房间的床上躺着。”
达格里许问道:“会不会是玛格丽特·戈达?没有证明指出她进入卧室的确切时间。”
“我早知道您会想到这上头来的。当然,她可以趁艾丽在浴室时来到卧室,下了毒,躲在卧室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等羹汤端去给老人时才出来和外公外婆待在一起,仿佛是刚上楼似的。这也有可能,我承认,不过,到底会不会呢?她外公这回结婚,在一家人里,她是最不受影响的。她母亲是奥古斯都司·波克斯德尔的长女,年纪轻轻就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药厂老板。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过了一年,她父亲也离开了人世。玛格丽特·戈达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还说了一门好亲事,未婚夫约翰·布里兹拉西上尉是个贵族。不论对波克斯德尔家还是戈达家,这都算是高攀。您想想看,玛格丽特·戈达,又年轻又漂亮,戈达家的财产都归了她,还有戈达家有名的‘祖母绿’和勋爵长子这样的未婚夫婿,怎么会有她的嫌疑呢?辩护律师,那是罗兰·高特·劳埃德,根本不在她身上多费唇舌,我看这是很聪明的。”
“辩护很成功,是吗?”
“出色极了。艾丽格拉·波克斯德尔的一条命是高特·劳埃德捡回来的,这是没得说的。他的辩护词的结尾部分我还能背诵呢。
“陪审团诸君,我以正义的神圣名义,敬请你们郑重考虑你们即将采取的行动。这个年轻女子的命运将由你们来决定,完全由你们来决定。她正站在你们的面前,青春年少,生气勃勃,前途无限,充满了希望。你们有权快刀斩乱麻,把这锦绣前程断送掉。你们可以宣告她有罪,让她在处决前的几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