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暴力
钱,下嘴唇动了一下。
“一万块。”过了一会儿他答道。
“马克西应该知道,”矮个儿说。
“让我们看看,”冠军说。他慢慢吞吞地数着钱,用拇指抓住钱的一边,一张一张地数着松散的钞票。
“一万一千零五块,”他最后说。
有那么片刻的敬意。
“跟马克西说得差不多啊,”矮个儿说。
“你们到底要拿我怎么样?”安格斯再也控制不住了,脱口而出。
“给你个意外。”冠军说。
“是啊,”矮个儿说,“你喜欢意外吗,马克西?”
“只喜欢让人高兴的,”安格斯含糊地答道。
接着,两个劫匪坐了下来,点上香烟,静静地抽了起来,似乎暂时忘记了安格斯的存在。他们快活悠然,像在贪婪地吸食他们的财富,让自己习惯这财富。
安格斯被绑着坐在那儿,无依无靠,觉得自己就像笼中的动物一样可怜,没有尊严。他盯着他们,心头冉冉上升的怒火,还有那被他们忘却的宁静,让他想向他们吼叫。然后,他又想到了银行,想到了那儿发生过的兴奋和骚动现在可能已经平息下来。每个人都会表达他们对门罗先生的关心。
他想象着他们摇着头在猜想他的处境,谈论着他是一个多好的老人。他想向他们怒吼。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当他第一次申请银行职位时填写的那张申请表,想起了表上有一栏“如遇紧急情况,请通知”,和在这一栏下面他留下的空白。可怜的门罗先生。那张申请表也会传遍整个银行。他会成为一个孤独的英雄。他回去后,再坐到出纳员的位置上时,生活可能暂时会有所改变。他那时会成为一个令人敬畏的人,但仅仅是一会儿,慢慢他又会变回一个无名小卒——如果他回银行的话。
他们又把钱塞进了包里,带了出去。他听到他们把包放在车上。然后冠军回来,躺在安格斯身后的小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矮个儿慢悠悠地走到门口,脱掉他的雨衣。他那把点45口径手枪挂在他的腰带上。
“你们要干吗?”安格斯平静地问道。
“没什么,马克西,”矮个儿说。他抽着烟,盯着树林,烟雾在干燥静谧的空气里懒散地绕着圈儿,飘进树林。
“你们打算把我留在这儿吗?”
“可能吧。等天黑了我们就出发。”
“他们会搜查你们的汽车。”
“但不会找到这儿来。他们会以为到晚上我们已逃了很远了。”
“聪明,”安格斯说。
“我们确实希望这样,马克西,”矮个儿把香烟向空中一弹,让最后一缕烟雾散入阳光,叹了口气说。
天开始暗了下来。两个劫匪坐在外面的车里。安格斯能听到他们在絮絮低语。他们在外头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直到冠军从睡梦中醒来。安格斯也趁这时不停地扭动、紧搓他的双手,绳子慢慢有点儿松动。他意识到他的双手基本上能够活动,只要再用力搓揉,就会自由。他兴奋不已。他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满怀希望地盯着窗子,但车子正好停在窗外,要从窗口逃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忽然幻想着自己一跃而起,制服了那两个家伙,更让他感到光荣的是他一把拽住了他们的衣领,把装钱的包塞到自己的腋下。银行可能会因此奖励我五块钱,还可能再让我休息一个下午,他想。
两个人出现在门口。他们瞪着他。他现在知道他们一直在讨论该如何处置他。
“我们可以把他留在这儿,”矮个儿说。
“他们可能几个月都找不到他,”冠军说,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安格斯,好像在考验他。
“或许这真的不是一场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