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暴力
安格斯回望了高个儿一眼,试图想读懂他的眼神,可在他黑色帽檐下的小眼睛是那么的难以捉摸。
“等我回来再说吧,”冠军说,“你看着他。”
高个儿扣上雨衣的扣子,系好腰带,认真得像是在穿一件制服,然后他离开了木屋。他匆忙而又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
“他去哪儿?”安格斯问道。
“就到路那头去看看,”矮个儿说。他在木屋里走来走去。他没穿外套,那把枪插在他的腰带上。
安格斯心头萌发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想法。他不住地冒汗。他们要是让他待在那儿,倒也好;他能在他们离开后站起来逃走。但是,他能从冠军的眼里看出他的心思,他知道他们,了解他们。他脱离危险后可能会去指控他们,他们会冒险留下他吗?
矮个儿快步走出木屋,向汽车走去。纯粹出于一种本能,安格斯立刻把绑在手腕上的松散的绳子向地板上甩去,试图跳起来。他的心怦怦直跳,浑身发烫,直冒冷汗。但是他还被捆在椅子上,无法脱身。就在他挥动着手臂,竭力想挣脱椅子时,椅子被掀翻在地。一开始猛烈的摇晃,加上他的体重和那椅子下坠时的力量终于把椅子给拆散了。他迅速站了起来,把身上的绳子和椅子的碎屑清理干净。他那突然得到的自由几乎转瞬即逝,需要他立即采取行动,孤注一掷,而这些行动他以前甚至想也没想过。
他听到砰的一下关车门的声音。他拿了一把椅子,紧紧地贴着门边的墙站着,把椅子越举越高。他看到矮个儿的影子向前穿过门槛,接着是他的身体,他的脸——他那张脸霎时变得惊恐万分。接着,当安格斯奋力把椅子举起,想把他打得粉碎后,那张脸又变得怒不可遏。矮个儿试图抓住门边,但失手跌倒在地。安格斯觉得矮个儿只是有点头晕,但还没失去知觉,不禁怒火中烧。就在矮个儿想要反抗的时候,安格斯弯腰猛地把枪抢了过来。安格斯向后退了一步,把枪对准了矮个儿。
矮个儿逼得他别无选择。看着装满子弹的沉甸甸的枪,矮个儿站了起来,他那张脸被砸得淤青,怒形于色,容不得人去威胁他。安格斯开了一枪。他惊奇地发现枪还好用,惊奇地听到子弹的啸叫声,惊奇地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乱,差点儿把枪给扔了。矮个儿也大吃一惊,半跪着猛然朝后倒在了门边。他滚到一边,仰面朝天,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白衬衫,那张惨白的脸正对着一轮刚刚爬出树梢的苍白的月亮。
安格斯浑身发抖。他跨过尸体,飞奔进树林。他恨不得那在月光下怪诞的树林能扑过来刺穿他的身体。但树林仍然矜持地、静静地凝视着他,群星围绕着偷窥的月亮,像一双双灼人的眼睛。
突然从路那边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敲打着黑暗的道路。他蜷缩到车后,双手紧握着那把大枪,把它对准黑暗中冠军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一个身影开始从黑暗中慢慢浮现。高个儿穿过草地。
“路易斯!”看到门前矮个儿直挺挺的、僵硬的身体,他大叫了起来。
安格斯双手紧握手枪站了起来。他离那个移动的身影相差不到五英尺。那个身影正小心谨慎地掏出枪。安格斯开了枪。冠军趴倒在地板上。看上去他甚至都不是摔下去,好像仅仅是一声啸叫,一阵硝烟就把他推倒在地。安格斯睁大了眼睛,满腹狐疑地看着地上。
一切都归于沉寂。森林在轻声吟唱,无休无止……安格斯·门罗坐在警察局,整洁、害羞还有点儿苍白。
警察局局长向他点点头。“我们对你深表同情,门罗先生,”他说,“一定像场噩梦吧。”
安格斯点点头。
“幸运的是,你还活着。”银行经理说。
“你说你搞不清他们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