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帕姆说,“请人在墙上手工绘制图案。我一开始还不确定要这么做,不过后来觉得这样也不错。”
“唔,”格洛丽亚说,“很棒。”这场午间广播节目展演(爱丁堡先锋滑稽表演)是帕姆要看的,格洛丽亚跟了过来,想着他们抖的包袱里总归有一个是可笑的吧,虽然说她对自己的这种希望不抱太大幻想。在爱丁堡的一些居民眼中,一年一度的国际艺术节跟疫病泛滥没什么两样,格洛丽亚倒是挺享受这种节日氛围的,她喜欢去看看那种古怪的话剧,或者是去皇后音乐厅听场音乐会。至于说滑稽表演,她不知道会不会好看。
“格雷厄姆怎么样?”帕姆问道。
“哦,你知道的,”格洛丽亚说,“他就是格雷厄姆的样子。”事实如此,格雷厄姆就是格雷厄姆,一点不多,一些不少,格洛丽亚对自己的丈夫只能说这么多。
“有辆警车。”帕姆说着,踮起脚尖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我看到地上有个男人。他看起来像是死了。”她听起来很激动。
关于死亡,格洛丽亚最近想了很多。她姐姐今年年初死了。几个星期前,她收到了一张在学校里时的老朋友寄来的明信片,得知她们一起玩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不久前因为癌症不治去世了。
“吉尔上周走了。我们几个人里她走得最早了!”这句话隐隐地透出种没来由的得意之情。格洛丽亚今年五十九岁,她不知道谁会是她们中最后一个走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场比赛。
“女警察。”帕姆兴奋起来。
救护车缓缓地在人群中驶过。队伍中的人们拖着脚步前进了相当远的距离,她们终于可以看到警车了。一名女警察朝人群喊叫着,让他们不要进入犯罪现场,呆在原地等待警察就此“事件”对他们进行问讯。根本没用,人们还是一点点地向犯罪现场走去。
格洛丽亚在一个北方城市里长大。她的父亲拉里个性沉闷,却爱较真。他挨家挨户推销保险,而那些人家根本买不起保险。格洛丽亚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人干这种营生了,她过去的生活像是一件古董,虚幻地藏在叫做未来的博物馆里。她父亲只有在家的时候,不用拖着那个古旧的公文包吃尽旁人的闭门羹,那时他就会躺倒在炉火边,如饥似渴地看侦探小说,然后从半品脱容量的玻璃马克杯里细细品啜啤酒。她的母亲特尔玛在本地一间药房里做兼职。工作的时候,她穿着及膝的白大褂,耳上却挂着一对金质镶珍珠的大耳坠子,故意冲淡了那种医院装束的沉闷感。她口口声声说在药店工作的好处是可以探知人们的隐私,不过据年幼的格洛丽亚所知,她不过是在那里出售鞋垫和药棉,而她从这份工作中得到的最大乐趣就是在圣诞节到来之际用金属丝线和亚德利礼品装来装点圣诞柜台。
格洛丽亚父母的生活是如此单调乏味、波澜不惊,就算是那副金质镶珍珠的耳坠子和炉火边的侦探小说也无法挽救。格洛丽亚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不一样,会有些光辉壮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名字里也有个“丽”字),她整个人将被点亮,从里到外发出光来,像彗星一样燃烧着划破长空。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格雷厄姆的父母,贝丽尔和乔克,跟格洛丽亚的父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要有钱得多,也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但是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同样很低。他们住在康斯特方一处舒适的“爱丁堡平房”里,乔克靠着他那家不算大的建筑公司拥有体面的收入。
格雷厄姆在内皮尔大学进修了一年的民用建筑工程学(“他妈的就是浪费时间”)之后,就帮着父亲打理自家的生意。不到十年,他已经创建起了自己的帝国,稳坐在哈特之家的董事局里。哈特之家,真心为您安家。这条广告语是格洛丽亚多年前想出来的,她现在真希望自己没那么做。
格雷厄姆和格洛丽亚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