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牌
肖特从迈克尔·泰尔莱恩身边经过时,后者只感到肌肉紧绷,一阵紧张之后,才知道他不用抽牌,心中的大石瞬间落地。
托盘伸到罗伯特·卡斯泰斯面前。泰尔莱恩看见牌背面,是蓝底印着彩色的盾牌,他估计是曼特林家族的纹章。卡斯泰斯的粗壮大手,在纸牌上盘旋不定。卡斯泰斯犹豫着,又是搓手,又是抖肩,脸色通红发亮,最后终于探手抽牌。
“给我一张中间的牌,”他说,“祝我好运,先生们。嚯,嚯,嚯!……抽啦。保佑我拿一张……该死!……”
他把牌拍在桌上,试着装出一副扑克脸。
肖特走到盖伊·布瑞克斯汉姆那儿,盖伊随手摸了一张牌,看也不看就把牌放下了。
“我改变主意了,”艾伦·布瑞克斯汉姆勋爵突然宣称,“先暂时不要往下走,肖特,给伊莎贝尔小姐一个机会,如果她也想的话。”
“真是不胜感谢,”伊莎贝尔·布瑞克斯汉姆淡然致谢,抬了抬那双几乎无色的眼睛,波澜不惊地伸出手去,“你知道我之前,已经决定碰碰运气了。我相信上帝肯定不会,让我进入那房间间的。”
她拿了张牌,飞快地瞥了一下,不动声色。
肖特走到乔治·安斯特鲁瑟爵士身边,乔治爵士选过牌后,皱了皱眉,一言不发。马丁·朗盖瓦尔·拉维尔满脸通红,全神贯注地研究了半天,伴以喃喃自语,念念有词,手才放下去,心念一转又改拿了另外一张。
“我从来没有牌运,”拉维尔大声宣告,“这一次嘛,啊呀!……我也不指望……啊?哦,我的天啊!……哈哈哈!”
他眉开眼笑,扭来扭去,对着牌咯咯地笑。他心满意足,其程度几乎与班德的郁郁寡欢不相上下。
托盘举到拉尔夫·班德面前时,班德倏然转向曼特林:“我估计我非得取一张,是吧?”
艾伦·布瑞克斯汉姆勋爵动了动嘴唇。
“或者被下令取一张……”拉尔夫·班德接着讲,“很好。”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
拉尔夫·班德护着牌的手一直颤抖着,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牌。他把牌低放到膝盖上,在桌布的掩护下,才匆忙地看了一眼,接着他把牌重放到桌面上,那张黑脸丝毫没有改变。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好奇地,扫了拉尔夫·班德一眼,整个晚餐期间,他都没有讲过话。
“大家都拿到牌了。”艾伦·布瑞克斯汉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听上去有点气喘,“现在,我准备给你们说说那座房间。”他突然插了一句,“伊莎贝尔说,这所宅子里有个疯子。如果你们还不知道,她可是忍不住要告诉你们的。我现在开始相信她的话了。
“那个房间是开着的,伙计们。有人已经把门闩,从门上卸下来了,后来装的只拧到一半,是做做样子看的。有人拓了锁模,配了钥匙。有人给锁芯和铰链都上了油,还扫了过道,不留下走过的脚印。这还不是全部。如果你们以为:这个房间里一片狼藉,积了厚厚的灰尘,而且蛛网乱挂,那就错了。这房间就像那六十年前,封起来的时候那般干净。里面有一张镀金的床架,虽然床幔都烂掉了,木头倒是亮崭崭的。我爷爷临死之前,那个房间里放着煤气灯,那灯的喷嘴也被清理过了,现在就能点起来。有人……你扪明白吗?有人整夜整夜地,在那个房间里待着,而我们其他人正在睡大觉。”
他顿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迈克尔·泰尔莱恩仿佛再次看到了,那间方形的房间,枝形吊灯上的煤气灯,喷出黄蓝色的火焰,剌目的阴郁灯光,映照着朽烂的华丽装潢。那墙壁原先是暗紫涂金,它们可清洁不了。他看见了那雪白的大理石壁炉,每面墙上都挂着金叶边框的长镜,一张厚重的镀金梳妆台,以及十九世纪晚期,流行的那种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