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维也纳
次日早晨加百列去卡恩特纳大街采购。天空如一座蓝色的穹顶,点缀着大理石纹路般的云彩。穿过斯蒂芬广场的时候,他几乎被风吹倒。挪威的峡湾和冰川令北极风变得冰冷,波兰的雪原使它越发劲疾,此刻它已叩开了维也纳的大门,犹如大举犯境的蛮族部落。
他走进一家百货商店,看了看指示牌,然后乘自动扶梯上楼,来到了专卖大衣的楼层。他在那里选了一件蓝色雪地夹克,一件羊毛套头衫,一双厚手套,还有一双防水徒步靴。他付了钱,又回到街上,沿着卡恩特纳大街漫步,一手拎着一只塑料袋,仍不忘留心有没有跟踪的“尾巴”。
租车公司距离他的酒店只有几条街远。一辆银色的欧宝面包车正等着他。他把塑料袋装上车,在租车合同上签了字,然后坐进驾驶座疾驶而去。他兜了半个小时圈子,查看有没有遭人监控,之后才驶入了A1高速路的入口,向西而去。
云层渐渐浓密起来,朝阳消失无踪了。他抵达林茨的时候,雪下得正酣。他在一处加油站停下,换上之前在维也纳买的衣服,继续开上A1,向萨尔茨堡驶去。
他抵达的时候午后时光已过去一半。他把欧宝停在一处停车场。在午后余下的时光里,他徜徉在大街小巷和旧城的一座座广场之间,扮演着游客的角色。他沿着石雕台阶爬上蒙彻斯山,站在教堂尖塔上欣赏着萨尔茨堡的景色。接下来又来到大学广场,观赏巴罗克时代的大师菲舍尔·冯·埃拉的传世杰作。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回到老城区,吃了一顿提洛尔小方饺。那是一家古意盎然的餐厅,深色嵌板的墙龛里摆满了狩猎比赛的奖杯。
八点钟,他再次坐在欧宝车的驾驶位上,向西驶出萨尔茨堡,进入萨尔茨卡默古特地区的腹地。雪落得更大了,高速路也一路攀升,引向山地。他经过福斯尔湖南岸一座名叫霍夫的小村。接着又走了几英里,来到了沃尔夫冈湖。因湖而得名的小镇一一沃尔夫冈镇就坐落在湖对岸。阴影遮蔽之中,还能隐约分辨出朝圣教堂的尖顶。他记得,教堂里保有全奥地利最精美的圣坛壁画。
在沉睡中的小镇泽兴巴赫,他向右转弯,进入一条窄路,陡然爬上一道山坡,把小镇甩在了身后。沿路是一座座村舍,白雪盖顶,壁炉的烟曲曲弯弯地从烟囱里冒出来。加百列经过的时候,恰好有一条狗吠叫着从房里跑出来。
他驶过一座单行道的桥,然后缓缓停下来。道路好像经过了长途跋涉后也累坏了,缩成了一条拥挤狭窄的小道,只能通过一辆车。小道向前延伸,通向一片桦树林。再向前大约三十米,有一道大门。他熄灭了引擎。林中的静寂太深沉了,令人压抑。
他从车内隔层里取出手电筒,下了车。大门是原木纹式样的,只有齐肩的高度。标牌上写着“私人产业,严禁擅入,违者必罚”的警告语。加百列一脚踩上一条木杠,一跃而入,落在了门内的雪垫子上。
他扭开手电,照亮了小径。这是一条陡坡路,蜿蜒向上,消失在一堵桦木墙的后面。地上看不见脚印,也没有车辙。加百列熄灭手电,驻足犹豫片刻,等待着瞳孔适应了黑暗,这才再次迈开脚步。
五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大片空地前。在空地的一端,大约一百米以外,有一座传统的山间木屋。房子很大,斜屋顶,屋檐远远地盖住了建筑物的外墙。他驻足片刻,倾听着自己的靠近有没有被人察觉。彻底放心之后,他贴着树篱绕着空地走了一周。房里一片黑暗,一盏灯也没亮,室外也无灯火。四周也没有任何车辆。
他又站定了一会儿,思量着要不要在奧地利的土地上涉险犯法,破门而入。无人居住的木屋也许能打开一扇窗,使人由此窥见沃格尔的生活情状。这样的机会也肯定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他想起了一个反复做过的梦。梦中提香有意同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