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错误的信息。你有只眼睛是黑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脸还肿着……但这些损伤都不是永久性的,几天后你就可以完全认出自己了。”
“这个我可不敢打赌。”阿克兰的语气虽夹带着一丝嘲讽,但说的也是事实,“妈妈总是翻看着钱包中的照片,来提醒她自己,我曾经长什么样子……爸爸说当我刚被送到这里时,我的外表变化如此之大——他说我的头部肿得比正常的大两倍——他根本不相信手术推车上的士兵是他的儿子。”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查尔斯。这种伤害对家人的影响往往超过对伤者本人。病人知道他接下来不得不做的事情——活下来,好起来—但是要取得这个目标,需要以自我为中心的巨大能量支持。如果他让自己的家人消耗这种能量,情况将变得更加艰难。父母及配偶常常不能理解这一点,他们相信爱能治愈一切的神话。一旦他们的爱不被需要,他们就会感到被拒绝。”
阿克兰盯着自己的手,“我希望你已告诉过我父母这些。比起真正的原因,这听起来像一个更好的攻击我母亲的缘由。”
“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太多讨厌的问题。”
“有人告诉我,她是想为你梳头。”
“那也是原因之一。”
“都是些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阿克兰看见父亲像保护羔羊般地护着母亲走进来,和自己道别。他想,自己之所以缺乏内疚感,是不是因为母亲终于被迫屈服了。为了她的需要,他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对她说对不起,并让她吻他的脸颊,把发生过的所有不快都掩盖起来,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他给予父亲的握手多了一点温暖,但那只是因为他知道,由于儿子的罪行,这个男人将要面对怎样的指责。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记忆开始复苏,阿克兰问罗伯特·威利斯为什么进程如此捉摸不透。
“怎么捉摸不透?”
“我记得一些事情,但是断断续续的。”
“哪些事情?”
“人……新闻发布会……我们做的几次侦察……酷热……地形。”
“你还记得你的两名一等兵吗?”
阿克兰点点头,“这儿有个清洁工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巴里。每次看到他,我的脑中都会闪现出一些过去的镜头。”
“道格呢?”
“是的,记得。两个很好的小伙子。”
“你记得被袭击那天的事情吗?”
“不。我甚至都不记得我接到的任务。”
“但你知道是什么。我给你看过报告。情报部接到警告,护卫队有可能遇袭,所以你的指挥官派出了最好的团队前去侦察。他说,他对你和你的手下有百分百的信心。”
“除此以外他还能说什么?”阿克兰嘲讽道,“如果他贬损我们,士气将跌至谷底。如果指挥官不支持他们,士兵们就会质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英国民众认为我们在打一场臭不可闻的烂仗,这已经够糟了。”
他通过观看病房里24小时的电视新闻频道来消磨时间。偶尔,威利斯也为此而责备他,认为这样密集地观看冲击价值观的新闻报道,会给人造成一种扭曲的世界观。战争是这些新闻传播者的货币,对走在大街上的人而言并没有意义。阿克兰对医生的意见充耳不闻,他否认与那些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英国士兵有什么情感上的牵连,或者说,他否认每一个新的死亡消息会带来沮丧感。
“指挥官对你的评价非常高,”威利斯提醒他,“他说你们三个都是最好的战士。难道你们没有为此得到勋章吗?”
“只是在派遣的时候提到过。如果我们是最好的,我们就不会这么轻易遭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