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越过艾薇儿的头,阿克兰瞥见一个超重的女人,坐在一把矮椅子上,一双臃肿的小腿突出来,即使在烛光下,她的脸也是猪油色。面对来人时她睁得大大的眼睛和焦虑的眼神表明,她知道她要被告知什么她不想听到的东西。从阿克兰非专业的眼光看来,死亡已经来敲门,他本能地向后退,靠在走廊的墙上。
“如果你需要就叫我,”他告诉杰克逊,“我就在这里。”
她点点头,走进房间。门关上后,走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丝微弱的烛光从楼梯井中透过来。头一分钟左右,阿克兰只能听到身后房间里传出连续不清的低语,随着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的耳朵也开始适应了其他房间的低水平噪声。他能听见厨房里的嗡嗡交谈声——其中一个声音比较大,语气也比其他人更暴躁——但是他搞不清她们真正在说什么。更没有想到的是,从他正对面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被强咽回去的摩擦音。
他怀疑是不是耳鸣导致的错觉,他转过头用那只好耳朵听,这一次听到的声音相当清楚,不管是谁,那里确实有个人在尽可能长时间地忍住嗓子中的痰,试图抑制住那声吸烟者的咳嗽,直到清除这口痰的迫切需要导致了一阵喉咙中无法控制的痉挛。没有什么能表明这个人的性别——刺耳的摩擦音是唔哑无调的喉音——但是因为门缝中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阿克兰觉得一个女人不可能这样坐在完全的黑暗中,好像唯恐引起他人注意似的。他本能地判断这是一个男人。他双臂抱在胸前继续等待。
他们回到车旁,杰克逊烦恼地摇着头,“麦格斯不肯告诉我任何有关乔克的事,我说她需要锻炼和减肥时她也不爱听。她的心脏像牛一样强壮,唯一的问题是她太肥了。艾薇儿还希望她保持那个样子。”
“我看她病得很厉害。”
“如果你从不见阳光,你的伴侣不断地用汉堡和薯条塞满你的肚子,你难道不会变成那个样子?”杰克逊冷冷地反驳,“这是非常不健康的伴侣关系。艾薇儿想让这个傻女人永远依赖她。”
“为什么?”
“上帝知道。伙伴关系……自尊……错位的母性。麦格斯现在可以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走出去,来自哪里就回到哪里去。”杰克逊愤然按了一下遥控按钮,“艾薇儿是一个典型的控制狂。她通过给你想要的东西来操纵你。这点就像本的母亲一样,那是她的操纵方式。”
“那么,你不喜欢艾薇儿?”
杰克逊觉得可笑地哼了一声,打开后备箱,把医用箱放进去,“我一点也不相信她。你呢?”
“一样,”阿克兰带着一丝嘲讽说,“但是我一点也不了解女人。”他为杰克逊打开车门,往后站,示意她上车。
杰克逊嘲弄地皱起眉头,“你尤其不了解这一个。我看起来像一个不能为自己打开车门的女人吗?”
阿克兰立即后退几步,“对不起,习惯使然。”
“最后一个坚持把我当作一块德累斯顿瓷器的人是我的祖父,”杰克逊懒洋洋地说,脱下外套,扔到后座上,“我16岁时比他还高,但他决定让我明白,哪怕生命中只有一次,被人当作淑女对待是什么感觉。他小题大做,隆重地帮助我爬进他那辆破烂的标致汽车。”
“对不起。”
她一只脚踩在车门槛上,一只胳膊搁在车门顶端,“他告诉我,女同性恋都过着很不幸的生活,特别是那些男性化的女同性恋,人们在她们背后指指点点,嘲笑她们。”
“他现在承认说错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希望如此。他几年后就去世了。这也是我学医的原因之一。他的病完全可以治好,但是却因为他的家庭医生是个白痴,还有一串长长的候诊名单,所以没有及时得到确诊。他患的是结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