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行
不可能在纽约有个情人吧?那可就成了终极背叛了,这个家里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全毁了。
凯瑟琳试着打米兰达的手机,可是关机了。她疲惫地放下了手机,弯腰看烤箱里的焙菜怎么样了。
让米兰达感到欣慰的是,飞机上有一半位子是空的,只有几位女乘客。飞机午夜后会从纽约市拉瓜迪亚机场起飞,乘坐这趟班机的大部分是疲倦不堪的商人和学生,其余的少数人,目光里毫不掩饰地透露出焦虑和不安,应该正饱受着情感危机的煎熬吧。她在曼彻斯特机场取回行李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是,当她在拉瓜迪亚机场的女洗手间照镜子时,发现自己因为困乏而双目红肿呆滞,脸色也很苍白,看起来精疲力竭。她把冷水泼在脸上,又从包里拿出了润肤霜和眼线笔,尽量打扮了一下。现在,米兰达想着,我总算是能出去见人了。
反正看起来不像谋杀犯的脸。她从几个商人看她的眼神中感受得到。还有个商人坐在她旁边靠走道的位置上,试着给她讲了几个笑话,她也没理会,假装正沉浸在舷窗外漆黑的夜色里。现在是晚上,飞机下面闪烁着城市的灯光——向西飞过湖区后,能见物越来越少。飞机大概凌晨3点到,她打算住进机场的酒店,睡到中午,然后再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生活又要重新开始了——真实,普通,每天就是煮饭,打扫,给苏菲买新鞋,去凯马特购物。还有布鲁斯——他那厚实、有力的臂膀,还有那低沉的嗓音——她多想把头靠在他那长满胸毛的强壮胸膛上,让他紧紧抱住。她肯定会哭,可这都不重要——毕竟,她这段时间过得很痛苦,只不过布鲁斯不知道事情有多糟糕。
而且,她一定不能告诉他。现在不能,永远都不能。在回来的路上,在横跨大西洋的航班上,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在不到一周时间里,已经第二次搭这样的航班了。布鲁斯可能会理解,甚至同情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的世界里,公正很简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凶手应该遭到报应——可是,她仍然没有权利增加他的负担。没有权利,而且不需要。
全都结束了,相隔千山万水。在树林里,在夜里,在离家几千公里的小岛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在那儿——除了她和大卫,而大卫已经死了。死了,沉没在五米深的污泥和水蜗牛里。如果幸运的话,几年都不会有人发现他,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毕竟,谁爱过他?谁又在乎他?没人。那么,又怎么会有人去看呢?
因此,只要她保持沉默,就没有人会知道。她了解秘密是什么——它们就像潘多拉的盒子,里面装满了灾难。一旦告诉布鲁斯,她的秘密就会四处传播。那个时候,她就不得不依靠布鲁斯的判断力和自控力来保守这个恐怖的秘密。而布鲁斯却是世界上最直率、最诚实和最差劲的撒谎者。
要是她的手不这么颤抖,眼泪不这么让她哽咽就好了。可这些都很正常,是受到惊吓后的自然反应。过道边座位上的那个男人不时会瞟她几眼,为了避开他,米兰达戴上了飞机上附赠的眼罩。可这却带来了恐惧——她又回到了树林里,站在莲花跑车旁边,看着大卫被下药后又晕晕乎乎地从司机座位上爬出来。她再次体验了那次经历:又用木棍打他的头,把他推回去,用力推动那辆车,感觉肺部像要炸开了一样。可这次全都错了,她半夜跑过田野,避开了狗和羊,大卫的头却从她身后的水里冒了出来,潮湿的头发上全是树枝,鼻子里还有鱼游出来,眼睛里爬着虫子,可他竟然还活着!
她猛地扯下眼罩大声尖叫起来,浑身颤抖。旁边的男人靠了过来,关心地问,“你还好吧,女士?出什么事儿了?”
“没,没有,我……没事。谢谢。做了个噩梦。”
“喝点苏格兰威士忌吧——给。能把这些老妖怪全撵走。”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