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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基步履蹒跚地进门时,埃勒里已经快到了楼梯顶部,他高喊着:“德克,住手,快住手!”
楼上传来家具玻璃哗啦啦翻倒破碎的响声。
埃勒里飞奔着穿过通向主卧的大厅。玛撒躺在那张圆形大床的床脚,大战中的一个小动作就把她撂倒了。她衣衫凌乱,正徒劳地努力整理自己,眼神像惊恐的动物。
德克和范·哈里森在卧室里扭打在一起,拳打脚踢,翻来滚去。哈里森的假发被扯离头皮,匪夷所思地挂在耳朵上,脸颊也被打破了。德克的鼻子流着血,一些血滴在了哈里森身上。哈里森身上穿的睡袍已经撕裂,令他在扭打中碍手碍脚。
卧室变成了屠宰场,一片狼藉。镜面天花板全都碎了,玻璃洒在下面的黑色皮毛小地毯上。
他们两人都随手捡起各处的裸体雕像掷向对方,靠近黑檀木小桌的椭圆形观景窗被穿窗而过的宁芙女神像打得粉碎,雕像的碎片落得满屋都是。一把椅子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两盏灯都被打烂了,墙上挂的画像也掉下不少。
埃勒里低下头冲过去。有那么一会儿,这场扭打变成了三人格斗。
埃勒里设法插进他们两人之间,而两个对手都要把他打开,三人像狗一样咆哮着。他们又打又扭,又抓又挠,满屋翻来滚去,不时撞到桌子,上面放着的手提打字机也掉到地上。埃勒里中了一拳,他绊到打字机上,踉踉跄跄地后退,试图保持身体平衡,但头撞到墙壁,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头晕眼花地倒在床边。
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像僵立在床边门道里的妮基一样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噩梦走向高潮。
他们三人扭打时撞到了桌子,碰开了桌子中间那只扁平的抽屉。
等埃勒里能够看清楚周围时,看到的是范·哈里森站在桌前的小地毯上,捂住自己的腹股沟,嘴唇痛得缩了起来。德克趴在桌上,他是在最后一轮野蛮格斗时被掀到那里的。他右臂伸开,正好就落在打开的抽屉里。张着嘴,血从鼻子里涌出来,滴在青肿的嘴和下巴上,染红了牙齿。
埃勒里看见德克转了一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在抽屉里碰到的什么东西,他抬起手,身体也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
那是哈里森的点二二手枪。哈里森脚步一转,猛扑过来。
德克接连击发五次,哈里森的颈部、胸部和腹部都出现了血洞,还有两发子弹打碎了书桌上的镜子。
玛撒尖叫起来。
德克麻木地转身走向大床,一次又一次地开枪,开枪,开枪,开枪,第九次击发之后,枪里没有子弹了,但他还是不断扣动扳机。
埃勒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
玛撒倒在哈里森的床上,仿佛从一个制高点跌落下来。埃勒里转身看她时,她的手还在抽搐。红色的污迹迅速在她头上和衣服上蔓延开。埃勒里弯腰看着她,能够听到她在呼吸。
身后砰的一响,埃勒里转过身,看到那只左轮手枪从德克手中滑到地上,德克晃晃悠悠地倒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
“妮基!”妮基一动不动。
“妮基!”埃勒里跨过德克的腿,绕过哈里森的尸体,绕着大床走到门廊,拍了一下妮基的脸颊,拍得很重。妮基哭起来,用手捂住脸。“现在下楼去,接通电话,给医院打电话——斯坦福或诺沃克都行,叫急救车。玛撒还活着。然后报警,如果那个塔玛还没接通电话的话。”他清晰地高声发出指示,好像妮基听不见一样。
埃勒里将妮基转了个身,推着她走。妮基跌跌撞撞,摸索着找到路,下楼去了。
埃勒里转过脸看着屋里,差点儿又昏过去。
范·哈里森,这个本应该死了的人,此刻却手脚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