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仍然觉得不踏实。
有一天,他认为他终于找到他的病因了:他感受到一股压力在酝积。不过并不是过去或现在所造成的压力,而是来自未来的。他还没脱离干系。1月2日早晨佛利广场高等法院灰色圆顶下一间大法庭里,某位身穿黑袍的法官将会从法庭后的办公室走进来,一个叫艾德华·卡扎利斯,别名“怪猫”的人,将会因谋杀罪被起诉。在这场审判里,一个名叫埃勒里·奎因的市长特命调查员,将是代表人民的主要证人。要一直等到这场煎熬结束,他才有可能松口气,才有可能脱离一切污血腥臭,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一场审判怎么会让他这么坐立难安?埃勒里不想去探究。既然已经发现——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不适的根源,他调整自己的心态,接受这无法逃避的事实,同时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面。此时,瑞娃·泽文斯基一案已近收尾阶段,社会的焦点也已转移,他几乎可以轻松一阵子了,甚至想到再重拾笔杆。从8月25日起就再也没碰过的那本小说现在正孤单地躺在坟墓里。他把它重新挖掘出来,惊讶地发现,他对里面的情节竟和尼罗河三角洲所挖出来的3000年前税务抄本一样陌生。他曾经为它下过一番工夫,如今它却散发着历史的霉味。眷顾我的作品啊,万能的神!
真是令人伤心绝望!埃勒里心灰意冷地把他在怪猫案发生之前努力的结晶丢到火炉里。
接着他坐下来,开始谱写新的奇事。
他两条腿还没来得及在桌底下放好,就被一个好消息给打断了。吉米·麦凯尔和赛莱斯特·菲利普斯要结婚了,而且看起来奎因先生将会是婚礼中唯一的客人。
“麦凯尔邀请的独一无二的嘉宾,”吉米咧嘴笑着说。
“吉米的意思是,”赛莱斯特叹了口气,“他的父亲气炸了,不肯来。”
“他气得咬牙切齿,差点儿没拿牙齿去磨他的古董家具,”吉米说,“因为他一向自认为是所向无敌的武器——断绝父子关系或拒绝让我继承财产之类的威胁——已经不管用了,因为我已经有外祖父留给我的几百万财产了。至于我妈,泪水鼻涕还没干,就嚷着要开始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准备要邀请2000个客人。所以,我说去你们的……”
“我们已经登记了,而且也作了健康检查……”
“一切正常,”吉米接嘴说,“所以,可否请你明天早上10点半在市政府为我们主婚,把新娘子交到我手上,奎因先生?”
他们的公证是排在哈林区阿尔图尔·杰克森·比尔斯夫妇和布鲁克林区的朗士维尔的凯利·科恩夫妇之间。市政府办理这项业务的职员对他们礼遇有加,用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帮他们办好一切手续;奎因先生把新娘送上去的时候,还故意热情地说:“让你久等了!”守候在大厅的也不过只有区区15位记者和摄影师……
詹姆斯·盖莫·麦凯尔夫人不由得惊呼:“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和吉米一个字也没泄漏,除了对埃勒里以外……
新郎对以前的记者同事大声吆喝着,说不让他请一顿不够意思,于是婚礼规模骤然扩大,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拉瓜底亚机场,在里面的一个鸡尾酒吧就举行起婚宴来了,《纽约号外报》的巴雷·菲尔·葛诺奇甚至起哄要大家一起跳方块舞,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还一个接一个欲罢不能。正当大家玩得兴高采烈,把整个酒吧闹得震耳欲聋时,机场的警察突然出现了,客人当中几个对宪法所赋予的权利坚信不疑的人纷纷拿起照相机、酒瓶和高脚椅,说要捍卫神圣的新闻自由;快乐的新婚夫妇和他们的主婚人则在这一团混乱中乘机溜走。
“你和你的乱世新娘要飞到哪去?”奎因先生问,声音还有点儿发颤,“或者我根本不该多管闲事?”
“你尽管问没关系,”麦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