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些线索编造一个合理、可信的犯罪框架。从那时开始以及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当中到底有多少是刻意演戏,多少是精神错乱的表现,我就不敢臆测了。
“以上就是我的看法,赛利曼教授,”埃勒里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如果就您所知的情形当中有与它不同的地方,请您说出来。”
他发现他在发抖,他想可能是炉火已弱的缘故。此刻炉火正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想要引人关注它的窘境。
老赛利曼站起来,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扮演普罗米修斯的角色,重新把温暖带回书房。
埃勒里等待着。
突然,在他背后的老人低声咕哝道:“也许最明智的做法是,奎因先生,现在就发那封电报。”
埃勒里叹了口气:“我能不能打电话?电报里说不清楚的,而且,如果我能跟我父亲说上话的话,我们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我帮你拨到接线员那里。”老人缓缓地走向书桌。拿起话筒的时候,他故作幽默地说,“我讲德语——至少在欧洲这边来说,奎因先生——一定比你用你的德语讲省钱多了。”
他们可能是打到外太空某一个遥远的星球,而不是纽约。他们沉默地啜饮咖啡,竖起耳朵等待至今未响的电话铃声。
白昼即将结束,书房开始阴暗模糊起来,再也不像先前那么特色鲜明。
等待的时候,鲍尔夫人闯进来过一次。她鲁莽的动作把他们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的沉默和包围他们的薄暮也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蹑手蹑脚地四处走动,帮他们打开灯,然后像只老鼠一样很快地溜了出去。
埃勒里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又一次打破了沉静,老人抬起头来。
“我忽然想到一件很荒谬的事情,赛利曼教授。从我第一次看到她以及这四个月来不论是打招呼、想到或提到她时,除了‘卡扎利斯夫人’之外,我不知道还可以怎么称呼她。”
“不然你要怎么叫她,”老人火爆地说,“奥菲丽亚吗?哈姆雷特那疯疯癫癫的情人吗?”
“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现在仍是一样。我只知道卡扎利斯夫人……那个伟大男人后面的影子。不过,从她杀了她外甥女之后,她始终在那里,在边缘徘徊,是背景里的一张面孔,偶尔随口插进一句话——可是都是非常重要的话。她把我们当傻子耍,连她丈夫也包括在内。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教授,精神正常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又大笑了一声,故意显示这句话有趣,想借此起个头,无伤大雅地聊个天;但他心里其实忐忑不安。
可是,老头子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之后,他们又各自陷入沉默。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电话线路奇迹般地清楚。
“埃勒里!”奎因警官的吼叫声足以撼动整个大西洋,“你还好吧?你还在维也纳干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连个电报也不打!”
“爸,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消息?”
“怪猫是卡扎利斯太太。”埃勒里禁不住咧嘴而笑,他觉得自己好像有虐待狂似的,很卑鄙。
他父亲的反应相当令人满意:“卡扎利斯太太。卡扎利斯太太?”不过,警官说话的口气有点儿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
“我知道这样讲对你似晴天霹雳,我现在解释不清,不过……”
“儿子,我也有消息要告诉你。”
“有消息要告诉我?”
“卡扎利斯太太死了,她今天早上服毒自杀了,今天早上。”
埃勒里听到自己在跟赛利曼教授说:“卡扎利斯太太死了,她服毒自杀了,今天早上。”
“埃勒里,你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