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我好像记得我曾经为我弟弟辩护,”迪德里希苦着脸说,“因为考虑到他是个不幸福的人。我忘了说的是,悲剧总是结伴发生的。对了,关于那两万五千元的事,你有眉目了吗?”
埃勒里几乎跳起来。
“什么?范霍恩先生,才过了二十四小时。”
迪德里希点点头,他绕过桌子,坐在它后面,开始忙着整理桌上的文件。他说:“劳拉告诉我今天下午你出去过,我以为……”
——该死的劳拉!埃勒里心想。
“嗯,我是出去过,但是……”
“像这么简单的事情,”迪德里希谨慎地说,“我是说,我以为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有些时候,”埃勒里说,“最简单的案子,也是最困难的。”
“奎因先生,”迪德里希缓缓地说,“你知道是谁拿了那笔钱。”
埃勒里眨了眨眼。他气自己、气迪德里希、气莎丽、气霍华德、气莱特镇——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气他自己。他早该想到,像迪兹这么敏锐的人,是无法用废话欺瞒的——即使他挂着了不起的“奎因”招牌。
他很快做了决定。
他不说话。
“你知道,可是你不告诉我。”
庞大的身躯在桌子后面旋过去,把他的脸转开,像突然需要收敛什么。然而,透过他衣服肩膀部分拽出的长长的褶子和他完全静止不动的身体,恰恰能感觉出这表面之下,他的身体中正有巨大的力量在挣扎着。
埃勒里还是没说话。
“你不告诉我,一定有很不一般的理由。”他一下子站起来,身体却也因而宁静了,站在那里,手在身后握着,望向窗外的黑暗。
“一个很不一般的理由。”他又说了一次。
但是埃勒里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迪德里希强壮的肩膀松垂下来,他的双手因抽摘而皱缩了,整个感觉很奇怪,像死亡。如果在这一刻验尸,范霍恩先生将被发现已死于疑惑。他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怀疑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除了真相。对于一个像范霍恩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感觉真的像死亡。
接着他又恢复了常态。埃勒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管刚才的感觉是什么,那感觉已经死亡了。迪德里希已经将它解剖,然后丢弃。
“我活到这把年纪,”他微笑着说,“早学会看出别人是否在敷衍我。你知道是谁干的,可是你不告诉我,就是这样。奎因先生,这件事先放下吧。”
埃勒里只得说道:“谢谢。”
他们聊了几分钟莱特镇,但是谈话进行得并不如意。
一逮到机会,埃勒里便站起身来,两人互道晚安。
但是,走到门边,埃勒里停下来。
“范霍恩先生。”
迪兹有些惊讶。
“我几乎又忘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告诉我,”埃勒里说,“那老妇人究竟是谁?我曾经在花园看到过她,也从楼上看到她走进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她是谁?”
“你是说……”
“别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这人,”埃勒里缓缓地说,“因为我会在夜晚大声尖叫的!”
“老天,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没有,为这事我都快要疯了。”
迪德里希一直笑个不停。最后,他擦了擦眼睛,抓着埃勒里的手臂:“先别走,喝杯白兰地。她是我母亲。”
事情一点也不神秘。克里斯蒂娜·范霍恩快接近一百岁了,或者说,一百岁快接近克里斯蒂娜·范霍恩了,因为她对时间已经没有感觉,现在的她和四十几年前的她一样——像一只被捕的动物,在意识的虚空里游荡。
“我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