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
—一方面,惩罚那遗弃他的父亲,再一方面,通过摧毁他父亲和那造成他被遗弃的女人之间的关系,他可以重新获得他父亲的爱。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惊人的事实:在计划消灭这背叛了他的父亲的形象时,这孩子使用了一个方法,凭着这个方法,在计划进行的过程中,他还可以谋杀另一个父亲形象!”
科恩布兰奇医生一脸疑惑。埃勒里趋身向前,直接对这位精神病专家说:“在这个家庭里,由于她那位决心跟随耶和华的狂热原教旨主义信徒丈夫,克里斯蒂娜·范霍恩一直——从霍华德小时候到现在——都沉溺于《圣经》里的句子。霍华德,在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不受那像父亲一样的上帝观所笼罩?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这件‘完整的犯罪事件’的完整性:通过刻意触犯‘以父之名’的上帝的‘十诫’,霍华德摧毁了自己心中最伟大的一个父亲形象——上帝。”
埃勒里瞥了断线风筝似的霍华德一眼,然后用非常非常柔和的语气说:“现在,你们可以知道,先生们,霍华德整个的行为模式,是一种不平衡心理的行为模式。
“我不知道你们这方面的专家,怎样称呼霍华德的这种精神失常状态。不过,我想,就算一个外行人也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霍华德把‘十诫’当做一系列犯罪的模式,把谋杀作为整个犯罪的结局,并且分别在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情况下,持续地照着这个模式行动。他需要的,是合格的精神病医生的诊断,而不是法律的审判。
“这个人完全不应被视为一般的杀人犯,如果你们喜欢,可以说他是:犯罪精神错乱。我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重述我刚刚所说的这些分析,以及提供《圣经》方面的解说——如果这么做能够帮助霍华德,回到一个属于他的地方,也就是精神病院。”
接着埃勒里看看迪德里希,然后又把眼光移开,因为迪德里希正在哭。
有一段时间,除了迪德里希的哭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过了一会儿,连迪德里希的哭声也停了。
检察官查兰斯基望着科恩布兰奇医生。
查兰斯基清了清喉咙:“医生,您对……对这一切的看法如何?”
那医生说:“我还是暂且不要让自己涉入这件案子,查兰斯基先生。我还需要很多时间来……呃嗯……调查。”
“好啦!”那检察官把手肘靠到膝盖上,“从检察官的立场——先不管他的律师会如何介入——大家如果没有进一步的问题,我将会准备随时提出诉讼。”
达金警长说:“康哈文化验室那边怎么说?”
“是的,达金,刚刚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告诉我初步的化验结果。他手指间的四根头发,已经被化验证实,是范霍恩太太的。他指甲内搜集到的采样,化验室认为,是范霍恩太太脖子上的。就事实来看,人毫无疑问是他杀的,而在法律上,我想也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而且,老实说,目前我并不很在意,他究竟是明知道她是范霍恩太太,所以把她杀死?还是误以为她是范霍恩先生,而将她误杀,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提出他杀人的动机。事实上,他也不是第一个杀了自己通奸伙伴的通奸者。事实上,”接着,一种类似微笑的表情掠过这位检察官的脸,“我觉得,这比起那些有关他憎恨什么父亲形象的说法,更容易成为杀人的动机。好吧,我想就到此为止吧……”
查兰斯基准备起身。
霍华德说:“你现在就要带我走吗?”
大家都愣在那里,仿佛霍华德工作室里的朱庇特塑像突然开口了。
霍华德在看——不是看查兰斯基,也不是看埃勒里——而是看着达金警长。
“把你带走?是的,霍华德,”达金很难过地说,“我恐怕,我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