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狗
后方是个荒凉的地方。他们从酒吧后面的楼梯出来,阴冷荒凉像一记拳狠狠地迎向他们。埃勒里可以听到海曼粗重的呼吸,仿佛他很快地跑了好远的路。月亮是青灰色的,它照出了他同伴的脸孔:海曼皱着眉,很害怕似的;巴克则有点嘲弄,有些机警。大多数的小屋都是黑暗沉静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们肩并肩地走过沙地,本能地聚拢在一起。愤怒的风还是不停地从小屋后面的树林间冒出来。
“晚安。”海曼突然含混地说着,并冲到一间小木屋去。他们听到他匆匆跑进去并锁上门。接着听到的是圆胖销售员匆匆关上窗户的声音,然后一盏盏可以驱魔的黄色灯光在小屋里四处亮起。
“我猜海曼吓着了,”巴克大笑,耸耸他瘦削的肩膀,“好啦,奎因先生,这里就是幽灵出没的地方。你有没有听过这么无稽的故事?那些老水手都一样——迷信得不得了。不过,我对珍妮很惊异的,她是个受过教育的女孩。”
“你确定你不要我——”埃勒里开口说道。
“喔。我没事的。我的样品箱里有一夸脱的麦酒,那是最有效的驱鬼剂。”巴克轻轻笑道,“好吧,晚安,奎因先生。好好地睡,不要让鬼吃了!”他慢慢踱进小屋,抖一抖肩膀,吹着口哨,但曲调很可怕,然后消失了。过了一会儿灯开了,瘦长的身影映在前面的窗户上,他拉下百叶窗。
“在黑暗中,”埃勒里冷静地想着,“吹口哨。这个人有病。”他耸耸肩并把他的香烟丢开。这不干他的事,毫无疑问,有一些自然现象——风从烟囱里灌进来,老鼠的搔扒的声音,一扇松脱的窗玻璃嘎嘎作响,这样就有鬼了。明天他就会离开这里,到新港他的朋友家去……
到了他的小屋门口,他蹲下来了——有人站在小屋后门的阴影中,张望着。
埃勒里蹲着,沿着小屋的墙壁朝着客栈的方向慢慢前进——要像只猫一样扑向那个静止的人影,要他知道这么偷偷摸摸多可笑。等他准备妥当,吸口气要付诸行动时,一切都太迟了。那个人发现他了,那是艾塞克,万能的人。
“出来透气?”埃勒里轻声说,摸索着另一根香烟。那个人并没有回答。埃勒里说,“呃,还有,艾塞克,我这么称呼比较亲切——小屋没有人住的时候窗户是不是开着的?”
那副宽阔肩膀傲慢地抽动:“对。”
“上锁吗?”
“没有。”那个人粗重嘟囔地回答,好像遥远的雷声。他走出阴影抓住埃勒里的手臂,力大得使埃勒里的香烟都掉下来了,“我听到你在酒吧里那些嘲弄的话。我告诉你,嘲弄不是一个罪恶。在天上地下的事,比你所能梦想的还要多得多。阿门!”说完艾塞克转过身消失不见了。
埃勒里用困惑气恼的眼睛瞪着空洞的影子。一位客栈主人的女儿研读希腊文,一个摇摇晃晃的乡下人引用莎士比亚的话!这里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骂自己是个爱管闲事、胡思乱想的傻瓜,然后就走回自己的小木屋去了。然而,真丢人,风吹过来他居然发起抖来,而且从沉寂的树林发出的纯天然夜晚之声使他的头皮发麻。
远处发出某种喊叫之声——微弱的,绝望的,一个迷失的灵魂。它又叫了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埃勒里·奎因先生发现自己坐在床上,一身是汗,用尽全力在倾听。小屋的卧室,外面的黑暗世界,都是完全宁静的。这是不是一场梦?
他坐着听了几分钟却好像过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在黑暗中,他摸索着寻找他的表。发光的指针显示出一点二十五分。
在完全的宁静中有某种东西让他下了床,套上衣服,来到小屋的房门边。空地是一片黑暗,月亮早已下沉。在过去这段时间内风已静止,空气虽然寒冷,也是静止的。喊叫声……他内心确定了那是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