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囚室实验
纹。“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他喃喃道,“我不能——以我的说法,我没办法让自己相信这种——这种……”他忍无可忍地往书桌上使劲一拍,“这对我来说无法构成证据!它太巧合,太琐碎,也太间接了。得奥无辜的证据还不够——呃,不够‘具体’。”
老绅士的双眼放出寒光:“我认为,休谟先生,依照我们司法系统的精神,任何人在被证明有罪之前,都应该视为无辜,而不是反其道而行!”
“而我认为,休谟先生,”我的火气也往上冒,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你实在是个伪君子!”
“佩蒂,”父亲轻声道。
休谟脸涨得通红:“好吧,我会研究一下。现在,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先请——我还有很多工作……”
我们木然地离开,一路沉默地走出来。
“我这辈子看过不少顽固的笨蛋,”当我们坐进车里,德罗米欧发动引擎时,父亲气呼呼地说,“可是这个毛头小子绝对是第一名!”
雷恩先生盯着德罗米欧红色的后脑勺,一脸沉思的表情。“佩辛斯,亲爱的,”他语带忧伤地说,“看来我们失败了,而且你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费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焦急地问。
“休谟先生那种勃勃的野心,恐怕会击垮他的正义感。此外,当我们坐在休谟办公室里侃侃而谈时,我猛然醒悟到,我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要是他果真那么无耻的话,就可以轻易地利用这个错误,将我们一军——”
“错误?”我惊恐地叫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雷恩先生。我们犯了什么错误?”
“孩子,不是我们,是我。”他陷入沉默,半晌才开口,“得奥的律师是谁?或者,那个不幸的家伙有律师吗?”
“是个叫马克·柯里尔的本地人,”父亲喃喃道,“克莱今天跟我谈起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接这个案子,除非他认为得奥有罪,而且把那五万美元藏了起来。”
“是吗?他的事务所在哪里?”
“在法院隔壁的史卡西大楼。”
雷恩先生轻敲着玻璃,“掉头,德罗米欧,开回城里,到法院隔壁的那幢大楼。”
马克·柯里尔是一名非常胖(像小说里的名侦探塔特先生被压扁的矮胖版)、非常秃,而且非常机灵的中年男子。他根本无意摆出忙碌的样子。我们进入他的办公室时,他正窝在旋转椅里,双脚翘在书桌上,抽着一支跟他一样肥的雪茄,痴痴地望着墙上一张灰尘满布的版画,那是十八世纪英国法学家史密斯·布莱克斯通爵士的肖像。
“啊,”听完我们的自我介绍后,他用一种懒洋洋的声调开了口,“我正想见你们,原谅我不起身恭迎——我太肥了,从我身上看得出法律的尊严躺在这儿……萨姆小姐,休谟告诉我,你掌握了得奥一案的重要线索。”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雷恩先生猝然问。
“刚刚才打电话过来,真亲切。嗯?”柯里尔机警的小眼睛扫了我们一眼,“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天晓得,我打这场官司需要一切帮助。”
“柯里尔,”父亲说,“我们对你一无所知,你为什么接下这件案子?”
他笑得像一只胖猫头鹰,“好怪的问题,巡官,你怎么会这样问?”
他们眼对眼互相对望了半天,“喔,没什么,”父亲耸耸肩,终于开口道,“不过,告诉我,这个案子对你来说,究竟只是例行公事,还是你真的相信得奥是无辜的?”
柯里尔慢吞吞地说,“该死,他绝对有罪。”
我们面面相觑,“说吧,佩蒂,”父亲闷闷不乐地说。
于是,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讲第一百遍了,疲倦地再度重述根据事实的分析。马克·柯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