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点点头。“有,”她指指包裹,“所有的警告我都有,包括……”她咽了口唾液,“最后一份。伯顿大夫把他的给我了。”
“就是看似自杀的那起案子后寄出的那份。”
“不。那份……今天早晨,他们又都收到了一份。我想他们都收到了。伯顿大夫通知我后,我打了两三个电话。您看,我叔叔失踪了……您看……”
“我明白了。的确,危险。我是指对蔡平先生而言。他做的这种事,一旦有了一定规律之后就很危险。那么所有警告您都有。带来了吗?在包里?”
“是的。此外我还有保罗·蔡平以前写给我叔叔的几捆信,还有我叔叔的日记本,还有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二八年我叔叔和其它人寄给保罗·蔡平的金额记录,还有会员的名单和地址录——就是一九〇九年出事时在场的那些人。还有些别的。”
“不可思议。这些都在您这儿?为什么警察没有?”
伊芙林·希巴德摇摇头。“我决定不给警察。我叔叔把这些东西保存在专门存放隐私文件的夹子里。这对他非常珍贵,现在对我非常珍贵——尽管用途不同。这些对警察没用,对您可能有用。您是不会滥用这些文件的,对吧?”
我抓住这空当,抬头看了看,沃尔夫的嘴唇撅起,收回,又撅起……我开始兴奋。我总是这样,哪怕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撅嘴。我看着他。他说:“希巴德小姐,您是说您从警察眼皮底下拿走了这些文件,藏起来,现在给了我?包括‘赎罪联盟’成员的名单和地址?太棒了。”
她盯着他。“这有什么?这些信息,他们从别人那里也能轻易得到——法雷尔先生或伯顿大夫,或德拉蒙德先生——谁都行。”
“不管怎样,太棒了。”沃尔夫走到他的桌边,按铃,“来杯啤酒?我喝啤酒,不过我不会强迫您接受我的喜好。这儿有不错的波尔多葡萄酒、雪莉老酒、都柏林黑啤、马德拉酒,还有别的,特别是匈牙利的vin du pays,那可是从葡萄园的地窖直接运到我这儿的。您想要……”
她摇摇头。“谢谢。”
“我能喝啤酒吗?”
“请自便。”
沃尔夫没再靠回椅背上。他说:“可以打开包裹吗?我对第一份警告尤其感兴趣。”
她开始解绳子。我起身帮忙。她把包裹递给我,我将包裹放到沃尔夫的桌上拆开纸。里面是一只硬纸板大信夹,旧得已经退色,但保存完好。我递给沃尔夫。像对待所有无生命的东西一样,沃尔夫仔细、温柔而谨慎地打开了信夹。
伊芙林·希巴德说:“在M类,我叔叔不管它叫警告,叫密信。”
沃尔夫点点头。“我想是命中注定,”他把文件抽出来,“您叔叔真是个浪漫派。哦,对了,我用的是现在时。聪明人是不胡思乱想的,哪怕是令人痛苦的事,除非猜测有事实为依据。找到了。啊!‘你们理应杀了我,看最后一丝卑微的叹息。’蔡平先生是位用心狠毒的诗人吗?我可以念吗?”
她点点头。他念道:
你们理应杀了我,看最后一丝卑微的叹息。
如逃跑的奴隶,溜出我的鼻翼,
你们杀了男人气,但没有杀死。
耐心的猫、鹰隼、狞笑的猿猴,
很久很久以前,我说,相信时间。
陈词滥调,我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我对蛇、对猿、对猫、对虫豸说:
也不够确定,不够致命。但现在它们说:
时间漫漫,让我们来吧,主人。
主人,让我们来吧。主人、靠我们吧!
我感到它们在我体内。我看到夜晚、海洋,
岩石、漠然的繁星、嶙峋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