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听到你们都在周围,我也听到了它们:
主人,让我们来吧。主人,靠我们吧!
我看到有一位在那儿,好好地站在死亡边缘;
我知道我还会数两个、三个、四个……
沃尔夫手拿纸坐在椅子里,目光从纸上挪到希巴德小姐身上。“看来是蔡平先生将法官推下了悬崖。或许他没有预谋,我想也没露破绽,既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那儿附近恰好有悬崖吗?”
“有,在马萨诸塞州,马布尔黑德附近。去年六月。菲尔莫尔·科拉德家来了一帮人。哈里森法官从东部来,印第安纳州,他是来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的。那天晚上,他失踪了。次日清晨在悬崖脚下波涛拍岸的乱石堆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蔡平先生在场吗?”
她点点头。“在。”
“可别跟我说那次聚会是为了赎罪。不是这个匪夷所思的组织的聚会吧?”
“哦,不是。何况,沃尔夫先生,也没人真叫它什么联盟。就连安德鲁叔叔也没有——”她突然停下,紧闭双唇,抬起下巴,接着说,“连他那样的浪漫派也没有。就是随便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大部分是一九一二届的,那位菲尔莫尔·科拉德从剑桥来。有七八位会员在那儿。”
沃尔夫点点头,凝视她片刻,重新摆弄起那些文件,一张张抽出来,翻翻活页纸夹,看看记事本,再翻翻那些纸,最后目光又回到希巴德小姐身上:
“他们是在回家后,每人收到了这样一份半诗化的令人诧异的警告吗?”
“是的,几天后。”
“我明白了。要知道,如果在过去,蔡平先生花这份心思当然还值得。历史上许多最有效的警告都是用诗来写的。至于蔡平先生的大作,就算从历史角度看有些许价值,我也觉得他用词太啰唆,虚张声势,绝对佶屈聱牙。我虽不是韵律学专家,也听得出来。”
做生意时唠唠叨叨,这可不像沃尔夫,我抬头看着他,心想他要干什么。而她也那么盯着他。没工夫看了,他接着说:
“而且,我怀疑,特别是第二诗节——我想他会称之为诗节——是抄袭。许多年前,我读过斯宾塞的诗,我突然想起来里面似乎有个动物列表。阿奇,请你把那本斯宾塞的诗集递给我好吗?第三个书架,门右边。不是,那边,再下一本,深蓝色,带压花的。就是那本。”
我把书拿下来递给他,他翻开书,开始浏览。
“《牧羊人日历》,我肯定,也许是《九月》。这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便是找到了,这点成就也不值当为它浪费那几分钟。您会原谅我吧,希巴德小姐?‘公牛祈祷渐熄……站在粪堆上的公鸡……凶残的羊扑向猎物……’不对,显然不是。是提到了动物,但不是我想的那首。还是算了吧,不在这儿。不管怎样,能再读读斯宾塞还是很好的,哪怕是稍许浏览。”他坐在椅子里,尽量把身子往前挪,都快摔出去了,才把书递到希巴德小姐手里。“这本书的装帧堪称典范,值得赏玩一番。当然是在伦敦印的,但其实是在纽约,由一个瑞典男孩儿装订的,那孩子今年冬天恐怕要饿死了。”
出于礼貌,她勉强翻了翻书,打开看看,再看看书脊。沃尔夫又开始摆弄他抽出来的那些文件。显然,她已经看够了。我起身把书放回书架。
沃尔夫说:“希巴德小姐,我知道您想要的是行动,毫无疑问,您对我已经够有耐心了。请原谅。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我觉得——”
“当然,抱歉打断您。就两个问题。首先,您叔叔最近是否买了人身保险,您知道这事儿吗?”
她不耐烦地点点头。“但是,沃尔夫先生,这不相干——”
他打断她,替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