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我回到办公室,每个人都在唧唧喳喳。迈克·艾尔斯去餐桌那儿拿酒了,有三四个人和他同去。伯顿大夫手插兜,皱着眉在听法雷尔和普拉特说话。沃尔夫的两手已松开,一根手指蹭着鼻子,看得出心潮起伏。我走到他的桌边时,卡伯特律师正对他说:
“我认为您会拿到酬劳的。我开始明白您为何如此著名了。”
“我可不会为恭维话打折,先生,”沃尔夫叹口气,“在我看来,如果我拿到了酬劳,那可是物有所值。您的朋友蔡平先生可是块硬骨头。”
卡伯特点点头。“保罗·蔡平是位变态天才。”
“所有天才都变态,包括我自己。不过说起变态,生命何尝不都如此。这种疯狂而无用的物质发酵体,本来是要静静地占据某个空间。但是,哎呀,我们却在这旋涡里,我们能想到的生存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挖空心思,和它一起转。保罗·蔡平怎么就成了这种变态?我是指那起著名事故。跟我说说。我知道是在大学发生的,是欺负新生。”
“对。太可怕了,”卡伯特坐在桌边,“真是太可怕了,但上帝呀,别人,战争,比如说……哦,好吧,我觉得保罗本来就变态。他是新生,我们至少都上二年级了。您知道‘场子’吗?”
“场子?”
“在哈佛。”
“从未去过。”
“哦。宿舍楼——塞耶楼。就在塞耶中门——‘地狱角’。我们在楼下开啤酒会,还有校外的一些人,所以盖恩斯和科拉德也恰巧在那儿。我们玩得很高兴,大约十点,有人进来说回不了房间了,钥匙落在了屋里,门是撞锁。我们自然都开始鼓掌。”
“真伟大,忘带钥匙?”
“哦,不是。我们是在为机会鼓掌。从走廊窗户,或其它屋子的窗户爬出去,沿墙外窄沿,可以通往任何一间锁着的屋子,能从窗户爬进去。这可需要技巧——为了进最高法院。我现在是不会这么干了,但我上大一时是干过的,许多人都干过。一旦哪位高年级学生忘带钥匙,就会抓个新生为他服务,哈佛的传统。这也没什么,年轻人很敏捷。就这样,当那家伙——安迪·希巴德——宣布被锁在门外后,我们自然想给新生点儿颜色看。我们四处寻摸这个倒霉蛋。有人听到走廊里有声音就向外看,看到有人路过就把他叫了进来。是蔡平。”
“他是新生。”
卡伯特点点头。“保罗很有个性,那时他身上就有股劲儿。也许他已经变态了。我不是心理学家。安迪·希巴德跟我说……不过这对您没什么用。反正我们本来不想招惹他,他却碰巧落在我们手里。明白我们的意图后,他还挺冷静。他问安迪住哪一层。我们告诉他四层,要上三层楼梯。他说很抱歉,他干不了。费迪·鲍恩对他说:‘怎么,你又不是瘸子,对不对?’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们记住了这句话。蔡平说他很健康。天生严肃的比尔·哈里森问他是否有恐高症。他说没有。我们拥他上了楼梯。一般来说,上楼看热闹的也不过十二个人左右,但由于蔡平对这事的反应,我们上去了三十五个人。我们没碰他。他自己上去的,因为他知道如果拒绝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哦,那些事。看我们想到些什么了。您了解大学的孩子们。”
“不怎么了解。”
“好吧。他接着走,我永远忘不了他倒着爬出走廊窗户时的那张脸,纸一样白,还有些异样的表情,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很担心。安迪·希巴德也很担心,他跳上前让蔡平回来,他要自己去。旁边的人抓住安迪说别犯傻了。所有能挤到前面往外看的人都这么说。月色很好。还有些人跑到别的屋里,往窗外看。蔡平上了外沿,直起腰,走了几步,他的手使劲往前伸,想要抓住下一扇窗。我没看见,我没在看,他们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