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矢场男
姐姐连针线、灶下的事都很拿手,往往教一次就会,用不着问第二遍,客人们也很称赞姐姐。我认为这是当然的。”
脑子里是这么想,心却跟不上吧。
“自懂事以来,我就处处比不上姐姐。用不着别人提醒,我每天都深有所感。可是,我相信自己也有优点,至少爹娘觉得我很可爱。”
阿玉今年十一岁,自懂事以来也没多少年吧。但阿初暗想,这段时间纵使再短,必定不好过。心里若有疙瘩,饭便吃不香,觉也睡不安稳。
“可是,连爹娘都偏心,买给姐姐的东西不买给我,常带姐姐出门,却留我在家。”
阿玉话中带刺。刺的不是听的人,而是刺在开口的阿玉舌尖与心上。
低头凝望阿玉小巧的脸蛋,阿初蓦地一阵悲哀。要怎么安慰她,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告诉年仅十一岁的阿玉,计较父母的偏心、和别人相比是没意义的,又有多少用处?
不,就连阿初有时也不免与他人比较,愤懑地埋怨这天生莫名其妙的力量是重担,咒骂世间真不公平。因此,阿初无法将阿玉倾诉的一切,全视为小孩的任性与别扭情绪。
“姐姐对我很好。”阿玉继续说。“即使我闹脾气、口不择言,姐姐还是非常温柔。于是,爹娘便会高兴地教训我:瞧,多跟姐姐学一学,你那么任性,姐姐却一点都不生气。你也要像姐姐一样,保有一颗体贴的心。然后,姐姐就会笑咪咪的,似乎十分愉快。”
“阿玉……”
“所以我一直在盼望,”阿玉的语气犹如念咒,“等哪天姐姐离开这个家,爹娘就能看见真正的我,在那之前,我要忍耐。等姐姐这把挡路的伞拿走后,我就能多见见天日,在那之前,我要忍耐。在那之前,姐姐爱怎么得意就得意吧。因为,我再怎么吵闹,再怎么反抗姐姐,也只是突显姐姐的好而已。”
“你说姐姐……阿律离开家是什么意思?”阿初低声问道。听着阿玉叙述,阿初觉得十分难过,心情益发沉痛。
“总有一天,姐姐一定会出嫁吧。”阿玉应得干脆。“姐姐那么完美,想必能嫁到好人家。爹娘肯定会帮她寻笕良缘。只是,一旦出嫁,就不能再回家。那么,爹娘便只剩我这个女儿。”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巴不得那天赶快到来,真希望姐姐早点出嫁。”
阿玉忽然站起,分艮无事可做,却在店头走来走去,将放白萝卜的筛子重新架好,还拿起牛劳重新排放。或许是借由活动身体,让脑袋稍稍冷静。
“但阿律不是出嫁,是被掳走——不,是遇上神隐,才从家里消失的。你不担心吗?”
阿玉面向店外,背对着阿初,双手环抱身体般伫立原地,半晌后才回答:
“姐姐不是遭掳走,可能是遇到神隐,这我已听你哥哥说过。”
“嗯。讨赎金的人到底与阿律的失踪有无关联,目前仍不清楚。只是,那个人似乎有同伙,头子正在捜索。”
阿玉轻轻叹口气。“不管是啥情况,我只希望姐姐别回家。”
“不能讲这种话。”阿初提高嗓门。“阿玉,仔细听,你表面上确实这么想,不过心底却非如此。你心底是喜欢阿律的。”
像一刀斩去萝卜头般,阿玉应得干脆:“不,我是认真的。我打从心里期盼姐姐不要回来,一点都不喜欢姐姐。”
阿初硬是坚持:“不,其实你很喜欢,毕竟她是你唯一的姐姐。然而,你却说出‘最好不要有姐姐’这种悲哀的话。话一且出口,就会成真。无论是对听到的人,或对你自己而言。”
阿初亲耳听见阿玉留在井边那发自内心的叫声,那令人背脊发凉、撕心裂肺般充满憎恨与诅咒的叫声。因此,要挑明“其实你是喜欢姐姐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