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吹箭
都翻遍……”右京之介的神色一亮,“还真让我找着。去年夏天,发生一件与浅井屋有关的奇事。”
纪录上,那件事归于“意外”。一名女客搭屋形船在大川上赏烟火,失足溺毙。
“死者是神田明神下一家梳妆铺‘小松屋’的老板娘,名叫阿定。虽说是老板娘,但她已与丈夫死别,生意也交给儿子媳妇打理,成天像退休老人般游乐度日。这一天,她与几个互助会的友人一同坐船赏烟火,却遭逢不测。”
“坐船赏烟火……”
阿初登时记起,浅井屋不就是为赏烟火船供餐起家的吗?
右京之介约莫也料到阿初的想法,于是灿然一笑,说道:
“正是,浅井屋与烟火船之间的关系是切也切不断的。纪录上只见出船给阿定的船屋‘吉野屋’,所以我也差点错过,但供餐的,正是浅井屋。”
小松屋的阿定当时四十五岁。
“同船众人声称,阿定醉得厉害,大概是到船舷上脚一滑,便落入大川。由于他们都在屋形船内,没人亲眼目睹,所以不知详情。然而,小松屋的小老板夫妇对此有异议。他们认为,母亲年轻时便酒量奇佳,甚至有海量之称,绝不可能醉到失足落河。”
不仅如此,阿定退隐前经常当众飮酒,虽因传出去有碍名声而加以隐瞒,但她是酒国英雌一事,如互助会友人等熟识皆知晓。为何会有酒醉失足之说,小松屋夫妇感到十分讶异。
“那么,御番所怎么处理?”
“御番所接受小老板夫妇的抗告,仔细彻査。料理来自浅井屋,自然也列入调査,却未发现可疑事项。最要紧的阿定遗体,多半是由大川冲入大海,并未寻获。因此,最后只能以酒醉落河结案,说是无论酒量再惊人,都难免万一。”
阿初慢慢在脑海中整理思绪,一面点头。于右京之介来时搁上火盆的铁壶里,水正好烧开,阿初便泡了他爱喝的热焙茶。
“啊,谢谢。”右京之介开心地端起茶杯“家父不喜欢焙茶,嫌烘得这么干的东西不叫茶。”
望着细细品尝焙茶的右京之介,阿初问:“鸦片有味道吗?”
右京之介微偏着头回答:“源庵大夫说,一般人闻不出来。”然后,他微微一笑,“但无论如何,是会冒烟的。”
阿初也报以微笑。“嗯。不过,在宽广的河面上,烟很快就会消散。”
“一点也没错。”
“右京之介大人,倘若浅井屋真如我们所料,背地里干卖鸦片的勾当……”
“用不着这么客气,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么,在屋形船上交易,实在是绝妙的主意吧?”
右京之介大大点头。“浅井屋不光与吉野屋来往,也为其他好几处船屋的屋形船供餐。送餐的,当然是浅井屋的人。只要和客人谈妥,在碗盘中夹带鸦片与吸食用具进去,想必是轻而易举。”
“船屋通常只有一名船夫,且一直待在船尾摇橹吧?若无意外,船夫也不会发觉。就算客人抽鸦片后失控,在屋形船上吵闹亦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客人吸食鸦片神游物外时位于河上,清醒时再上岸。期间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而且,最方便的一点,莫过于万一船夫起疑,把证据往河里一扔就行。”
这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办法,却在小松屋阿定身上出了纰漏。掉进河里的,不是鸦片也不是烟管,而是抽鸦片的人蹒跚失足。
不,且慢。阿初思索着:或许事情没这么简单。会不会是阿定吸食鸦片后,情况糟得令同享秘密乐趣的众亲友惊慌失措?好比一觉不醒、发疯,甚或在船中身亡?
带个死人上岸可不得了。大伙前思后想,决定将她扔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