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有迟钝、没神经到会递出那个便当。就连让人联想到安逸日常的便当,现在光是看到也令人忧郁。
“总不能永远待在这里吧?”
“是啊。”
不能永远住在这个连电和瓦斯都不晓得有没有的屋子。不想让由贵美回东京,可是她一直待在这里,光是这样就会引起注意。
广海不相信一起在东京生活的美梦。达哉下落不明的现在,那更是不可能实现的痴人说梦。如果两个人一起消失,绝对会惹来怀疑。——况且横竖广海是抛弃不下的。不论是父母、祖父母、老旧的家、或是充满地缘关系的村子的生活。即使了解了内情,广海做出来的结论仍是如此。
再过几年,他就可以得到父母的资助,离开村子上大学。这是广海想像力极限的“村外”,也是现实。把达哉淹没到水底的现在,就连原本深信不移能够得到的将来,都变得再也不确实,暧昧到连能否实现都是未知。
“瞒不了的。”
广海预期气氛会变得尴尬,但还是开口说。由贵美也“嗯”地点点头。
“……尸体迟早会浮上来的。日马开发有恩于我们村子,一旦被调查就完了。你最好离开这里。”
脑袋持续被恶质的高热侵蚀着。这样说或许自私,可是广海即使会恨她默默离开村子,但如果是与他商量过才离开,他就无所谓。
由贵美沉默着。
即使她离去,村子、还有广海的生活,都再也无法恢复原本的日常了。可是广海已经想得累了。他抬起头来。
“我在电话里也说过了,我找到你说的名册了。今天我没带来,可是确实有。”
“就跟我说的一样吧?”
“坦白说,超乎我的想像。”
由每一个村人签下的文字与金额的赤裸裸。——找到签名簿后,广海怀着内疚的心情,偷偷调查了发给由贵美家的金额。他不必去思考家长的名字是谁。就像由贵美说的,那是个对政治漠不关心的地区。听说织场是带来纺织产业的古老土地,但她居住的那个地区,金额栏上的数字一律统一,而且就广海看到的,那是等级最低的金额。她的母亲对由贵美说的“可以买车”的金额,即使在其他土地是,但在织场是没办法的。——然而却如此欺骗女儿,想到她母亲的心情,广海难受极了。
为了得到这笔钱,织场的大人们像祭典抬轿那样全数出动,合力抬起摔进侧沟的选举车吗?一想到这里,背部一阵恶寒。
由贵美的家一到白昼,每一处看起来都飘浮着尘埃。广海低下头来。
“我有个请求。”
“什么?”
“如果水根湖被打捞,一定会发现达哉。可是那个时候,不管谁问我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提到你。所以请你也放弃揭露弊案,别再想着要出卖村子了。”
由贵美的眼睛维持着相同的大小,只有黑瞳颤动着。
“你最好就这样回去东京。”
“那你呢?”
语气挑衅。广海差点就要在那强硬的声音前退缩,他克制住继续说:
“你明白吧?我只能在这里活下去。对你来说,这或许是个娇宠而无趣的环境,但我的家就在这里,没办法。”
“我不准……!”
由贵美以意想不到的激越说。脸色变得跟一瞬之前截然不同。她的表情激烈动摇,看起来比那天晚上湖畔的意外发生后,一筹莫展地瘫坐在地时动摇得更加厉害。广海不知所措,她喘息似地说:“不行,绝对不行。”
“打死我都不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求求你,不要说那种话。要走就一起走。”
“你就那么想报复我父亲吗?”
“不是!”
由贵美把手叠在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