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个人头和一个芭比娃娃
跟前,奇迹就会出现。他们是那么强壮,那么具有攻击性,既有决心也有能力把挡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人、任何东西推倒在地,然后踩在上面任意践踏。这很有点儿像一个故事:一个孩子被压在卡车下面,年老的母亲居然把卡车整个儿扛了起来。力量来自某种神秘的地方。不知怎么搞的,只要地上有血迹,这些患有厌食症的家伙就能排除任何障碍,勇往直前。
我很幸运,路障旁边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伙计认得我。“各位先生,让他过去,”那人对记者们说,“让他过去。”
“谢谢了,胡里奥,”我对那个警察说,“好像记者一年比一年多了嘛。”
他哼了一声:“一定是有人在克隆记者。我看他们长得都一个样儿。”
我从黄色隔离带下面钻过去,等我到了那边伸直腰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在搅和迈阿密上空的大气层。我站在建筑工地的沙砾中间,这里很可能在建一栋三层的办公楼,给那些小不点儿的开发商使用。我缓步朝前走去,观察这个尚未完工的建筑物周围正在进行的侦查活动,心里忽然明白了:凶手把我们大家都引到这里来绝不是什么偶然的巧合,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美学效果而有意安排、精心策划的,都是出于艺术的需要而进行的探索。
凶手之所以把我们引到这个建筑工地上来,是为了满足他的某种需要。你们抓错人了,他在说。你们把一个笨蛋关起来是因为你们自个儿就是笨蛋。你们这帮人也太蠢了,不给你们一点儿颜色瞧瞧,你们就不知道阎王爷有几只眼。老子动手了。
除了向警察当局和公众传递信息之外,他还在跟我讲话:他把尸体运到建筑工地,是因为我是在另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掉了贾沃斯基。他在跟我捉迷藏,在向大家显示他是多么能干,特别是要告诉我他在监视我。我知道你干的那点儿事,我也干得出来,而且干得比你漂亮。
我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我是一个好人,从来不干那种事。可是我又知道他干过那种事,而我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出去。我该怎么办呢,哈里?
我绝不只是想跟一个新朋友一道出去干点儿有趣的事情,我想干的是找到这个杀手。我得见见他,跟他聊聊,向我自己证明他确有其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并不是我吗?
而且那种可怕而有趣的事不是我干的?
如果真的是我,那该怎么办呢?如果我在自个儿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干了那些事,那又该怎么办?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但是——
我在洗脸池前清醒了过来,“梦”醒之后把手上的血迹洗去。在梦中,我小心翼翼、心花怒放地做了只有在梦中才会做的事情,双手沾满了鲜血。不知怎么搞的,我知晓这一连串谋杀案的内情,而这些内情我是不可能知晓的,除非——
我走进楼房的外楼梯井,停了片刻,闭上眼睛,身体斜倚在光秃秃的水泥墙上。墙壁很粗糙,比空气要凉一些。我的脸颊跟墙壁摩擦,有一种介于舒服和痛苦之间的感觉。我既想上楼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又不想上去。
跟我说说,我低声对黑夜行者说,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当然没有回答,只有平时那种冷酷、遥远的暗笑。可那也帮不了什么忙。我只觉得有点儿恶心,有点儿头晕,有点儿茫然,而且我不喜欢这种混乱的感觉。我做了三次深呼吸,挺直腰杆,睁开眼睛。
多克斯警官在楼梯井里头瞪着我,离我只有一米远的样子。他的一只脚踏在第一级台阶上。那张脸整个儿就是一个雕刻出来的面具,阴森可怕而且充满了令人不可思议的敌意。就像一头猛犬,想把你的手臂撕下来,但是心里乐滋滋地想事先知道你的肉味道如何。而且他的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