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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个人头和一个芭比娃娃
,除了在镜子里之外,是我在别人的脸上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样深邃,那样持久,那样空洞,仿佛他看透了人生中连环画似的字谜游戏,读懂了人生的底线。

    “你在跟谁说话呀?”他问我,与此同时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你那里头还有人跟你一起吗?”

    他的这番话以及那种会意的说话方式直刺向我,把我的内脏搅了个稀巴烂。干吗要选择这几个词呀?他说“那里头还有人跟你一起”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我的体内有个黑夜行者?不可能!除非——

    多克斯知道我的底细。

    就像我了解那位临终关怀护士。

    体内那个东西看到了自己的同类,便朝着空洞的地方大声叫喊。多克斯警官也带着一个黑夜行者吗?这怎么可能呢?凶案组的一位警官原来跟阴森的德克斯特一样也是一头食肉猛兽?简直不可思议。可是又有什么别的解释呢?我的脑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只是长时间地盯着他。他也盯着我。

    最后,他摇了摇头,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我的身体。“总有那么一天,”他说,“你和我。”

    “我接受你这个改日赴会的邀请,”我极力做出开心的样子说,“与此同时,如果你能原谅……”

    他站在那里,身体挡住了整个楼梯井,一个劲儿地瞪着我。不过最后他还是微微一点头,身体闪到一边。“总有那么一天。”他又说了一遍,这时我从他身边挤过去,上了楼梯。

    遭遇多克斯警官给了我很大的震惊,刚才我还涕泪横流,沉浸在小小的恐慌中,现在一下子完全解脱了出来。当然,我没有在梦中杀人。这种想法太荒唐了,再说了,做了这种事自己却不记得,岂不是一种浪费?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应该有一种别的解释,简单而冷酷的解释。

    我快步上了楼,只觉得一阵兴奋涌了上来,又恢复了原来的自我。我的步伐富于弹性,原因之一就是我逃离了那位警官大人。此外,我急于看一看公共福利事业最近所遭受的打击——这纯粹是一种很自然的好奇心,没有别的。我当然不会去找出自己的指纹来。

    我爬上二楼。虽然这里的一些框架已经安装到位,但整个楼层的墙壁仍然没有砌起来。我走下楼梯平台,踏上楼面的时候,看见未婚天使安杰尔正蹲在楼层的正中央,一动不动。他的胳膊肘紧贴着膝盖,双手托着脸,眼神直勾勾的。我停下脚步看着他,感到十分惊奇。这种有趣的事情我可从来没见过:迈阿密凶案组的一个技术员在犯罪现场发现一个可疑的东西之后,居然惊讶得不能动弹了。

    而他发现的东西本身就更有意思了。

    那景象简直就是一幕阴森的传奇剧,吸血鬼的杂耍表演。就像我干掉贾沃斯基的现场一样,有一堆裹着热缩包装薄膜的干墙。这些干墙被推到了另一边,靠在另一堵墙上,来自建筑工地的灯光以及侦破小组架起的灯光正照在上面。

    干墙的顶部有一个可移动的黑色木工工作台,像祭坛似的架在那里。工作台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正中央,这样灯光恰好照在上面——准确地说,灯光恰好照着工作台上面的那个东西。

    不言而喻,那个东西是一个女人的脑袋。嘴巴上叼着一面汽车或者卡车上的后视镜。由于嘴巴上叼着东西,那张脸拉直了,显出一种惊讶而滑稽的神色。

    这颗人头的左边还有一颗人头。一个芭比娃娃的躯体安置在左边这颗人头的下巴下面,看上去就是一颗巨大的脑袋长在一个小巧玲珑的躯体上。

    右边是第三颗人头。这颗人头端端正正地放在干墙的顶部,一枚螺丝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固定在板子上。整个现场都看不见一滴凌乱的血污。三颗人头上没有一丝血迹。

    一面镜子,一个芭比娃娃,还有干墙。

    三条人命。干燥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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