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阁楼门被关上,发出咯吱声。
玛丽咏急忙抓起假小说,把它放回到书堆里。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孩子被人当场戳穿了把戏,可自己却什么也没干。这种感觉很奇怪,既尴尬又刺激。
“你已经回来了!”达勉修士惊讶地说,一边把雨伞搁在门口,“好大的干劲,真是该好好表扬啊!”
玛丽咏真想反驳他,她可不是十六岁的小丫头,那是二十年前。
可是,她忍住了,况且,自己刚才还真露出了孩子样。
他们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雨下个不停。
将近十七点时,达勉修士提醒她,他们一会儿就要回去,玛丽咏不出声地走到外语书籍的书架前。
那本黑脊书就在最上面。
确定修士看不见她,她取下书。
书消失在她的毛衣里。
“你干吗拿着它?”贝阿特利斯问道,嘴里吐出口烟。
“我也不知道。我想,是好奇吧。”
“是什么?一本旧日记?”
“好像是。1928年,是用英语记的。写的人当时住在开罗。”
“一个英国殖民者。我不明白,你手上的这本日记,它是怎么会落到阿弗朗西的?”
玛丽咏吞下一口咖啡。
“我有一个想法。”
“你还没读过呢!”
“这本日记是圣米歇尔山修道院在1945年或1946年捐赠书籍中的一本。有可能,当时的修士们在战争中接待过一名英国士兵,英国士兵或者是死了,或者留给了他们这本日记。修士们把这本日记与图书室的其他外语书放在一起,法国解放后,或许是修道院为了腾出地方,把这些书都捐赠给了阿弗朗西市。”
“我不信。1928年,离二战发生还很遥远。我想象不出,你的英国士兵口袋里揣着本日记,晃荡了十几年!”
“这不过是一个想法而已……”
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格莱格瓦手里捧着本杂志,躺在沙发上,这时他直起身。
“真没劲!妈,我出去逛逛,我要到蓬多松去。”
他伸了个懒腰,身上关节被拉得喀喀响,还毫不遮拦地打着哈欠。
“帅哥儿。”玛丽咏第一次看见他,心里自语。他虽然已经满十八岁,脸颊上还是婴儿般的皮肤,又红又嫩。板刷式头发没有经过整理,一丛一丛,乱七八糟地竖在头顶上。一颗钻石在耳朵上闪耀。
“别回来太晚。”
“行。”他套上件皮夹克,走出去,手里握着汽车钥匙。
沉默了一会儿,玛丽咏指着门外他消失的地方说:“生活在这里,对他来讲,该不太容易,离陆地和朋友都那么远。”
“格莱格喜欢独来独往,不过,的确,这里不是天堂。早晚他要到陆地上生活。”
“为什么这里不是天堂?你嘴里的圣米歇尔山好像是一个岛。”
“这儿就是个岛,最起码,在这儿的居民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你以后感觉得到,真正的岛民心态!大家团结一致,一起忍受打击,如果有必要,大家会保守同一个秘密,一个不该离开圣米歇尔山的秘密。”
玛丽咏盯着她对面这个朋友的眼睛。
“你干吗这么说?”
贝阿特利斯耸了耸肩。
“因为,这是真的。人家说,岛民生活在陆地的边缘,生活很特别,确实就是这样。而且,这里小得只有一点点,我们一共就没几个人,又有很多旅游者。你想象一下,住在杰西岛上的人!”
“听你说起来,就好像你曾经经历过真正的岛上生活,我没猜错吧?”
贝阿特利斯作了个鬼脸。
“我出生在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