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饮料,一边聊天时,她们常说到杰瑞米·麦特森,说他“让人无比渴望”。
非洲式的野性和英国式的优雅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融为一体。
有谁不知道,他既是侦探,又是出色的猎手,到过南部荒蛮地区狩猎。
有谁不知道,没有一个开罗的女人可以自吹曾经与杰瑞米·麦特森同床共衾。
人们私下里嘀咕,他是个专一的人。
人们私下里嘀咕,他很神秘。
传言很多……
玻璃杯放在桌上,发出“铛”的响声。杰瑞米·麦特森打了个响指,他的手指颀长有力,是那种让开罗城里的西方社交界夫人们青睐的手指。他打开火车厢门。
三级台阶通向一块挡雨棚下的空间,挡雨棚支在车厢壁上。一块毯子铺在沙子上,几张躺椅,一根木杆,几只装器材和食物储备的箱子,上面贴着“军用物资”的标签。
杰瑞米漫不经心地拖开一张椅子,走出来在帐篷前坐下。
暮色降临,阳光变得温和,天没那么热了。还要过一两个小时,车厢里面才会凉快下来。
眼前,铁轨编织出一幅他喜爱的图景,密密麻麻的蚯蚓在月光下向远方蠕动,仿佛象征着人生的错综复杂。
下方,在铁路博物馆的后面,在橙黄色石头的巨口之下,在中央火车站的圆顶下,蠢动着钢铁长蛇和几名乘客。
就在离杰瑞米·麦特森住的火车厢一百米远的地方,一辆有轨电车摇摇晃晃地开过,长辫子上闪着蓝色电光。这条电车线路通向城中心以外的埃里奥坡里斯的漂亮街区。车上,男女乘客分别在不同的车厢里旅行。
车上都是微笑的面容,有个年轻女子更是兴高采烈。好多个年轻的西方人。
杰瑞米观察着他们,直到电车厢变成红色尾灯留下的一团模糊光晕。
他抿紧嘴,嘴唇开始发白。
他大声地咽了一口唾沫。
手在米色布长裤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
拿出一张撕破的纸条。纸条的上半部写着几行字,字体优美。
杰瑞米的手遮住了纸条的内容。
只看得见最后几个字。
“萨米尔,五岁。”
杰瑞米握紧了拳头。
尽管他竭力把这股痛楚噎在喉咙里,他的眼窝还是潮湿了。
下颌骨在薄薄的皮肤下起伏。
繁星向他射出万道光芒,颤抖着,纯洁无瑕,就像是天庭有一只巨眼在看着他。
一颗眼泪滴在萨米尔的名字边。
立刻被纸吸干。
在纸的纤维中化开,渐渐漫开去。
一直漫到名字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