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在阿齐姆查找第四个受害者的身份时,杰瑞米·麦特森正在有轨电车的摇晃中前往吉泽遗址。
开罗城参差不齐的建筑轮廓已在身后,迎接他的是线条柔和的广袤沙漠。
杰瑞米到这片沙漠中已经小住过好几次,无止无尽的火红色沙丘与蓝得让人难以想象的深蓝色天空形成反差,几乎能把人的眼睛刺瞎。沙漠是凡夫俗子可以企及的无穷境界。寂静在此萦绕不散。
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几天之后,耳朵就会生出嗡嗡声,一直要等到耳朵和大脑适应了酷热造成的昏沉迟钝才会好些。
电车离吉泽高原越来越近,杰瑞米的一只手撑着车窗。
一座座三角形的金字塔气势雄伟地出现在他眼前,仿佛是对他这个昙花一现的凡人的警告。仿佛不是金字塔从沙粒中拔地而起,相反,是整个沙漠恭敬地为它们铺开长得见不到头的地毯,每一颗沙粒都表达着对金字塔的敬意。
高居在开罗城上嘹望金字塔,好奇心油然而生;一旦来到它们的脚下,却让人既赞叹又敬畏,禁不住浑身发抖。
14路电车线在离开罗城中心八公里的美纳家饭店前到达终点,这里是全西方社会最为推崇的沙漠旅店。
旅游旺季接近尾声,可金字塔还是吸引着众多游客。太阳出来不过两个小时,已经有三十多张白人面孔,头戴奇形怪状的帽子攀登大金字塔的脊背,蓝天下只看得见吃力地弯着腰的一点点人影。
埃及是欧洲贵族、世界各大王室和他们的大批随从最热衷的旅游胜地。
美纳家饭店是位于沙漠起点的豪华绿洲,拥有无数个露天平台,让客人可以在高大陵墓的注视下休憩养神。
杰瑞米知道,他在这儿能找到她正面对着世界奇观享用早餐。
他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她在埃里奥坡里斯的别墅,仆人告诉他“夫人不在家”。这么早就不在家,她只能是在这里过了夜。她非常喜欢这里的客房。
杰瑞米记得那张扇影掩隐下的面庞,充满欲望、闪闪发亮的眼睛。她和他在杰兹拉运动俱乐部共进午餐。他记得,那两瓣红唇透过扇子的叶片在窃窃私语,说她多么喜欢在金字塔的注视下和他享受床第之欢。
连在这种地方,她都敢说出大胆放肆的话。每每想起这些,杰瑞米总是觉得腹下隐隐作痛。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敢说敢做,敢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如此自信。她的言行带着种既性感又迷人的优雅,因此从来没人敢对她说什么。如果她决定要挑逗或玩弄哪个人,那人就只能笑笑,或者低下眼睛,或者鼓起胸膛。她挑逗的手法那么轻巧,不会引起任何其他人的注意。
热气从地底下钻出来,从天上落下来。
杰瑞米艰难地咽着口水,他口渴得很。
为何而渴?为谁而渴?
他闭上眼睛,竭力忘记这些既无聊又无用的念头,踏进饭店。
她总是住同一个客房,房间在饭店的一个偏僻处。“就用不着小声了”,放荡的时候,她曾这么说过。
杰瑞米摘下墨镜,敲了敲门。
寂静中,他脑子重又清醒起来,他来这儿干什么?太险了。
他心里开始期望着没人应门。
门开了,是一个仆役打扮的男人,穿着白色和金色镶拼的衣服,头戴红土耳其帽。
“先生?”
“我找琳哈特小姐。”
仆人皱了一下眉头。
“你一定是弄错了,先生,这里没有琳……”
“让他进来。”在他背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仆人闻言照办,杰瑞米走进套房。窗户宽大,高原的日光尽情洒进宽敞的客厅。
客厅外是长长的木阳台。茉莉花熏人的香